p; 被示意入内的田村麻吕在小屋入口一脸困惑地问道。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带往牢房。
「无妨,反正我们早就打算将这座小屋迁往他处了。不过,只有你能进去。不必担心你的部下,没有人会伤害他们。」
听了这番话,田村麻吕便和石成道别,独自进入了小屋之中。屋内似乎一直烧著柴火,十分温暖,与积雪的屋外天差地远。
「原本以为朝廷军不会在冬天来袭,我们也因此放松了戒心,这次可说是个很好的训练,对吧?母礼。」
阿弖流为说道,母礼默默地点了点头,但双眼中的警戒之色始终未消。
「没想到将军的儿子竟然成为副将回到这里来。」
「……真亏你还记得。」
「在树林里看见你的头发时,我就想起来了。一照到阳光,就像金子一样闪闪发亮。」
见了阿弖流为一派天真的模样,田村麻吕有些错愕。亏他长得虎背熊腰,表情却宛若孩童。
「你不也记得我?」
「我怎么会忘?在多贺城度过的半年,是我人生中最充实的时光。你教导我的知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挑选良马的诀窍,以及可以拿来当染料的野草……」
闻言,阿弖流为面露贼笑,问道:
「你还记得头一次在森林中遇见你时,我跟你说过小时候在山上迷路的事吗?」
「嗯,记得。你说你和朋友都不知如何是好。那又怎么了?」
田村麻吕不明白他为何询问此事,歪头纳闷。
阿弖流为瞥了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一眼,说道:
「那个朋友就是母礼。」
田村麻吕不禁睁大眼睛,打量表情依然像只威吓猛兽的母礼。从他的剽悍外貌判断,现在若是在山里迷路,应该可以靠著吃山猪或熊活下来。
「出于某些缘故,我们现在住在不同的村子里。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能联手抗敌。」
「原来如此……」
「你叫田村麻吕是吧?」
母礼低声呼唤一脸困惑的田村麻吕。
「你说你是来这里调查的,是真的吗?」
田村麻吕将身子转向他,回答:
「是真的。我得罪了上司,明知命令不合理,还是只能遵从。」
「你的上司是?」
「将军,大伴弟麻吕大人。原本我是打算勘查衣川过后就立刻回城的。」
田村麻吕又把刚才那套说词搬出来。这是实话,他也只能这么说。
「勘查衣川做什么?」
然而,母礼并未停止追究。
「不做什么,只是认为这里很有可能再次成为战场。倘若向将军禀报我去吊祭阵亡的将士并顺道勘查衣川,将军的怒气或许就会消了──」
「你们的将军是个会因为这种事而消气的白痴吗?」
「母礼。」
阿弖流为劝戒说话不留情面的母礼。弟麻吕的怒气是否会消,并非取决于田村麻吕有没有前往衣川,而是取决于他有没有听从自己的命令。思及这一点,或许田村麻吕根本不必大老远跑来这里。
「……老实说,我对于朝廷军始终无法跨越的前线也有点兴趣。小时候虽然住在多贺城,却从未来过这里。」
「话说回来,你到底捅了什么漏子,才落到这般田地?」
阿弖流为询问,田村麻吕不知该如何回答。看母礼的态度,若是撒谎掩饰,只怕马上就会被揪出矛盾之处。
「──将军要我献计,我说得先花上一年的时间慢慢了解这片土地的地形才行,而他听了,似乎认为我是个怯战的废物。」
田村麻吕想起多贺城里发生的事,抓了抓脑袋。
「再这样下去,即使等到春天雪水退去以后再开战,同样会重蹈覆辙。更何况这次的兵力虽然是上次的两倍,多达十万,但几乎都是乌合之众,士气与憎恨官府而团结一心的你们大不相同。攻打虾夷终究只是迁都的烟雾弹而已。」
听了田村麻吕这番直接了当的话语,阿弖流为与母礼对望了一眼。
「迁都的烟雾弹?」
「朝廷想要的不是东北的黄金吗?」
「黄金当然也想要,毕竟金子是越多越好。不过,圣上打算从长冈京再次迁都,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在短期间内迁都,必然会引起反对;圣上应该是认为在这种关头,有虾夷这个共通敌人存在,较容易团结臣民之心吧!」
田村麻吕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明。对于虾夷而言,这绝不是愉快的话题。
「朝廷打算愚弄我们到什么时候!」
母礼握紧拳头,揍了地板一拳。小屋里的其他虾夷人也纷纷发出赞同或愤怒之声。这也是当然的──田村麻吕暗想。他们根本是平白无故遭殃。
「田村麻吕。」
在愤怒的漩涡里,阿弖流为的冷静呼唤声替小屋找回了平静。
「你自己对于东征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