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四尊 拔不出的刀

田村麻吕压抑著这股恐惧,毅然决然地抬起头来。

  「我无意引发争端,马上就会离开。」

  石成等人正压低脚步声移动著。田村麻吕一面感受他们的气息,尽可能地表现出光明磊落的模样。

  「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久后,山崖上传来了声音。一个身穿黑色毛皮的短发男子从白雪覆盖的岩石后方探出头来。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目光却像是身经百战,只要被那双野兽般的眼睛盯上,便会忍不住打颤。

  田村麻吕迟疑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我是来调查的,探勘附近的地形。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男人见田村麻吕居然轻易招来,似乎有些错愕,但是也变得更加警惕了。

  「这么老实,反而可疑。听说有军队抵达了多贺城,你们该不会是先遣队吧?」

  「套上队字太过夸张了。再说,在这种季节打仗,只会自取灭亡。说来遗憾,我们不擅长在雪地里打仗。」

  田村麻吕耸了耸肩。他来这里也是情非得已。

  「上回的战况我也略有耳闻,正因为知道你们不容小觑,我才会来此地探勘。别问我为何选在这个时期前来,问了我也只会抱怨顶头上司而已。所以──」

  踏雪声传来。

  「所以,可否放了我的部下?」

  闻言,被擒的石成等人从树荫现身了。他们的双手都反绑在身后,脖子被刀抵住。田村麻吕咬住嘴唇。他只顾著注意山崖,竟没察觉敌人已经来到附近。石成等人是他从众多部下之中精挑细选而来的精锐,绝非轻易束手就缚之辈,由此可见双方的实力差距有多么大。不习惯在雪地里行动,也是个很大的因素。

  「你的说法无凭无据,就算有,我们也没有义务放你们回去。既然是调查队,就更该斩草除根。」

  山崖上传回冰冷的声音。果然没这么容易脱身。田村麻吕暗自咬牙。即使现在拔刀,山崖上布有弓箭部队,他毫无胜算。

  难道得死在这里?

  田村麻吕不著痕迹地以手按刀,寻思最后的计策。至少得挽救部下的性命。他如此暗想,将刀连著刀鞘自腰间卸下。

  石成意会过来,倒抽了一口气。

  「抓我当人质,放我的部下一条生路吧!」

  田村麻吕把刀放到脚边,显示自己没有抵抗之意。

  「别看我这样,我可也是副将之一,多少有点价值……」

  「不行!」

  石成叫道,背后的男人制止了他。

  「副将?」

  山崖上的男人重新打量田村麻吕,评估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在京城里担任近卫少将。老实说,来这里非我所愿。」

  田村麻吕在刀前坐了下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句话是他的肺腑之言,半点不假。他不想死得毫无价值,但也不想继续这种愚蠢的争战。

  「上司为了部下交出性命?很伟大,但不聪明。看来朝廷还是老样子,找了个蠢材当副将。莫非朝廷已经连个像样的人才都没有了?」

  「这我无法反驳。我也已经厌倦去伺候那些顽固的老头子了。把部下拖下水,是我的失策,我理当负起责任。」

  田村麻吕摊开双手,显示自己手无寸铁。

  「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为虾夷的猛将只有阿弖流为一人,原来并非如此。」

  阿弖流为大概是台面上最为知名的一个吧!思及这回之事,想必还有许多不为朝廷军所知的猛将存在。

  山崖上的男人略微思索过后,说道:

  「──母礼。周围也有人叫我磐具公……你认识阿弖流为?」

  「对……不过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说著,田村麻吕正襟危坐。

  「磐具公,母礼壮士,你的手腕确实高明。吾乃坂上田村麻吕──」

  原本他计画在说完话的同时掏出藏在怀里的短刀,刺向离自己最近的虾夷人手臂。他的部下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就在田村麻吕正要掏出短刀之际,一条和圆木一样粗壮的手臂压住了他的手。

  就在他暗自讶异的同时,怀念的记忆闪过了脑海。

  「别做傻事,田村麻吕。」

  轻易地制住自己的手臂、面露贼笑的男人有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阿弖流为!」

  呼唤这个名字的声音比自己所想的欢喜许多。

  阿弖流为和他的根据地胆泽地方周边的村长们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合作体制,而母礼也是其中之一。他们在朝廷军的入口衣川周边盖了好几座望楼,随时可以进行监视。除此之外,在稍不留意便会忽略的野径尽头也有补给小屋,或是引诱敌人落入圈套用的山寨。田村麻吕和石成等人被带往的小屋位于刚才母礼所在的山崖上,虽然简陋,但有灶台可供炊煮,外头也可以系马,大概是供轮班监视人员暂歇的处所吧!

  「带我来这种地方,不要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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