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侧,必须走天桥通行。穿过石造的第一鸟居之后,空气倏然一变;笔直的参道一路通往深处,粗壮的树木并立于两侧。良彦不知道那是杉树还是桧树,只觉得走在底下,暑气缓和了几分。
「还满大的耶!」
参道前头可望见黑沉沉的第二鸟居,但是还不见社殿的影子。虽然规模不同,看上去和京都的纠之森(注5)有些相似。
「这里保留了树木和土壤的原始面貌,附近也有河川,精灵很多。」
聪哲仰望著遮蔽夏日的树枝。
「有那么多吗?」
「是啊!瞧,那边也有。」
说著,聪哲指著某个方向,随即又察觉良彦看不见,连忙收回手指。
「抱、抱歉,因为差使兄和我能够正常交谈,我一时忘了。」
「没关系,跟我说祢看到了什么。」
这是真心话,但是说出口以后,良彦却有种无可言喻的空虚感。
不是差使时的自己居然如此无力。
不,恰好相反。他原本就无力。
只是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而已。
良彦和聪哲一起穿过第二鸟居,继续在参道上前进,直到即将穿越第三鸟居时才看见社殿。不过,那似乎是拜殿;大多神社的拜殿后方就是本殿,这里的拜殿后方却是手水舍,必须再穿过一座鸟居,走下坡道,过了桥,通过两支巨大箭矢组合而成的纪念碑底下,再爬上石阶以后,才是本殿。现在这里似乎成为消灾解厄的神社,拜殿前头的广场经常举办行车安全祈愿。
走过通往本殿的太鼓桥,在灯笼并列的参道上前进片刻之后,出现了一条往右弯的道路。本殿并不是这个方向,但聪哲却突然在岔路口停下了脚步。
「田村麻吕老爷……」
聪哲一脸紧张地喃喃说道。接著,祂回头对良彦说了句:「走吧!」走向了右侧的道路。徐缓下降的道路呈现阶梯状,与流经神社旁边的河川相连;聪哲在通往河川的阶梯途中停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
聪哲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良彦也连忙低头致意。过去向来看得见神明,他没想到看不见会是如此不便。
「冒昧来访,很抱歉。这位是差使兄,他想拜见田村麻吕老爷,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差使兄看不见田村麻吕老爷,如有失礼之处,尚请包涵。」
在聪哲的介绍之下,良彦再度朝著空无一物的空间行了个更深的礼。当他抬起头来时,发现眼前有个身高远远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彪形大汉,身穿甲冑,佩刀而立。然而,最引起良彦瞩目的是他的发色。那头褐色头发在夏日的照射之下散发出金色光芒。祂的肤色白皙,轮廓深刻的剽悍五官比起日本人更接近西洋人,或是两者之间的混血儿;眼珠也略带灰色,和良彦所听到的奈良至平安时代的武将形象大相径庭。
「──很稀奇吗?」
田村麻吕调侃毫不客气地凝视自己的良彦。
「啊,对、对不起……」
「我的家族之中似乎有大陆人,这就是俗称的隔代遗传。」
田村麻吕似乎早已习惯,淡然说明。祂看起来像是三、四十岁,不过就和聪哲一样,不见得是享年的模样。
「当年平城京与平安京的异国人士远比现代人想像的多,像我这样的容貌并不稀奇。对吧?聪哲。」
「对,说不定比现在的日本更为多元。」
河面反射了阳光,光芒在田村麻吕的甲冑上晃动。良彦有些错愕地看著两尊原为平安人的神明交谈。仔细想想,聪哲的祖先也是从百济国来的。
「话说回来,好久不见了,聪哲。若要问祢别来是否无恙,似乎有点奇怪。祢看起来很有精神。」
田村麻吕眯起眼睛笑道。祂没说话的时候,由于目光锐利,看起来不怒自威;一露出笑容,就显得和蔼多了。
「刚认识的时候,祢还只是个黄毛团儿。」
「当然,毕竟差了十岁。不知道是哪位仁兄陪这样的黄毛团儿练剑的时候,居然来真的呢!」
「我只是认为手下留情反倒失礼而已。」
「不,当时看祢的表情,根本是乐在其中啊!」
看著两神聊起旧事,良彦松了口气。看到聪哲在巴士里的那副神色,良彦原以为祂不愿和田村麻吕见面,但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话说回来,差使兄有何贵干?既然看不见我,应该不是为了差事而来吧?」
田村麻吕一面留意别让刀摩擦地面,一面往石阶坐了下来,并如此询问。河水在他的脚底下流动著。
「啊,对,呃……」
良彦一面窥探聪哲的脸色,一面思考如何开口。
「祢知道荒胫巾神醒来了吗?」
话一说出口,周围的空气彷佛突然冻结了。田村麻吕那双带著笑意的眼睛多了一抹钝光。
「我知道,这几天精灵都吵吵闹闹的。」
田村麻吕回答,表情丝毫未变。
「那又如何?」
「老实说──」
良彦简洁地说明了苏醒的荒胫巾神抢走盐灶神社,试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