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
「实验?」
「我想了解养育人类的母性。」
黑龙意气风发地说道。西方的兄弟时时监视著人类,一旦有人心怀不敬,便会毫不留情地施予天谴。黑龙知道祂是优秀的眷属,最近才刚听过精灵描述祂的活跃事迹;或许正因为如此,黑龙有种不甘落后的较劲心态。
「打消念头吧!我们不必了解这种事。」
西方的兄弟有些焦急地制止黑龙。
「祢凭什么如此笃定?」
「因为那不是主公交代我们的任务。」
「不是任务,就不能了解吗?」
原本同为一体,意见竟能龃龉至此,让黑龙感叹不已。祂重新体认到「兄弟分家,互不相干」的道理。西方的兄弟坚决反对黑龙想做的事,但越是被制止,黑龙就越想说服对方;这样的想法在不知不觉间发展成反抗心。
村落的生活对于黑龙而言相当新鲜。大家分享男人捕获的猎物和女人栽种的作物,烧饭煮菜,照顾马匹,晚上则是睡在家族同居的房子里。即使父母不同,小孩依然情同手足,偶尔会吵架挨揍,一起成长。黑龙刚来的时候,连生火和哄婴儿的方法都不懂;祂声称自己被落石打到了头,马火衣不疑有他。在周围的帮助之下,黑龙学会了生活所需的手艺活,也学会喂养婴儿的方法。村落的生活让黑龙初次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有多么孤独。
马火衣和音羽的儿子名叫阿弖良。
他是个食量倍于常人的大胃王,也因此格外活泼好动。黑龙刚开始抚养他的时候,他走路还是跌跌撞撞的,但是不出几个月,就能够追著年长的小孩大步奔跑了。他时常一转眼就跑得不见人影,害得黑龙得到处找他。虽然成长了一些,小孩的身体依然柔弱,皮肤又薄又软,动不动就发烧或擦伤。黑龙一方面讶异人类的身体居然如此脆弱,同时也警惕自己必须多加留意才行;要留意的不是受伤,而是空手拿起灶火上的锅子或握住刀尖之类的行为。对于黑龙而言,这些行为与拿起石头或树枝无异。
「娘七,娘七!」
某一天,说话还口齿不清的阿弖良摘了一朵花回家。那朵花有五片淡青色的椭圆形花瓣,越接近中央的黄色花蕊,颜色就越浓,大小正好和婴儿的拳头差不多。
「哎呀,好漂亮的花。」黑龙模仿人类的口吻说道。
「这个,给你。很近,给你。」
「很近?」
阿弖良拉著如此反问的黑龙,带祂前往村落附近的河边。年长的小孩正在河里玩水,河岸上有个奉祀荒胫巾神的冢。村民通常是在山麓的巨石前祈求丰收繁荣或感谢山林的恩赐,而日常祈祷或出外打猎时,则是以这个冢代替;换句话说,就像是分行办事处。人头大的平坦石头互相依偎,中间形成的三角形空隙前方便是供品摆放处。阿弖良摘来的那种花就在周围丛生。
「哦,是开在这里的啊!」
黑龙蹲了下来,轻轻触摸小花。有些冰冷的丰润花瓣像是羞于被黑龙触摸似地随风摇曳。
「音羽阿姨,那是荒胫巾神的花,你不记得了吗?」
一个小孩看见了,爬上岸来,走向他们。音羽遇上落石事故,丧失了部分记忆之事全村皆知。
「荒胫巾神的花?」
「对啊,也是我们祖先的灵魂。传说对这种花立下的誓言一定会实现。其他地方也开了很多。」
这种传说是几时出现的?黑龙瞪大眼睛,再次望向花朵。一想到这朵花在不知不觉间被赋予了如此重责大任,祂不禁涌上些许笑意。
「啊,音羽阿姨笑了。」
某个围过来的少年说道,黑龙猛然回过神来。
「你好久没笑了,我爹娘都很担心呢!」
「是、是吗?」
黑龙困惑地把手放到脸上。其实祂至今仍不擅长做表情,祂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太好了,阿弖良,你娘笑了。」
闻言,阿弖良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见状,黑龙望向刚才阿弖良送给自己的花朵。祂知道阿弖良对这朵花立的是什么誓了。
「笑咪咪!娘七,笑咪咪!」
说著,阿弖良在附近跑来跑去。小心跌倒!如此忠告他的少年随后追上,不知不觉间变成你追我跑。其他少年见状,也加入助阵。
泥土和青草的气味。
反射于水面的恩赐之光。
孩子们的笑声乘著精灵之风飞上空中。
母亲不笑,阿弖良做何感想,老实说,黑龙并不明白;不过,当天晚上,看著儿子被火堆照亮的睡脸,黑龙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慈母之色。
那一天,黑龙正在和其他女人一起准备储粮,以迎接在村落度过的第几度冬天。风乾鱼、肉,加盐腌渍,将可以久放的树果按照种类分别放进瓮里保存。这一带一到冬天就变得极为寒冷,而且会积雪,村民总是为了确保粮食而苦恼,因此通常从秋天就开始储粮。而要确保的不只人类的粮食,还有马的粮食。邻村有养马,有时会提供许多情报。
「欸,音羽,你有没有看见我家吕古麻?」
到了傍晚,工作告一段落,家家户户开始各自准备晚饭之际,香矢登门拜访;她有个比阿弖良大上两岁的儿子。
「没看见。我还以为他们在一起玩……」
黑龙在原地环顾村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