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面对妻子。一想到在高天原那段有朋友、父母兄弟环绕身旁的日子,祂变得越来越孤独。在这样的状况下,祂恳求伊斯许理度卖命替祂制作了这张面具。
「神面……明天我该穿什么?下回的神事该挑选哪个神官?今年该赐给凡人多少收成……」
迩迩艺命用嘶哑的声音询问没有回答的木雕面具。
「……我该怎么跟佐久夜道歉……」
迩迩艺命再度提出祂从前也曾问过神面的问题。白天差使要祂道歉之事,莫名其妙地堵在心头。
无论如何挣扎,过去都不会改变。
神面确实是如此回答的,因此,迩迩艺命一直遵从它的看法。
「……是啊,你不会说假话。」
迩迩艺命松了口气,仰望星光闪烁的天空。然而,祂的内心深处冒出一个问号。
如果现在神面再次说话,可会给祂同样的答案?
◆
送穗乃香回阿姨家后,良彦搭上前往宫崎站的巴士,并在车站附近的旅馆办理入住手续。说来遗憾,即使立刻返回迩迩艺命的神社,但驶向距离神社最近站牌的巴士已经不开了,而且周围没有地方可住宿。既然如此,投宿于此、等到早上再动身,才是明智的抉择。
「你想出解决差事的方法了吗?」
虽然时值暑假期间,但毕竟是平日,良彦要住的又是低楼层的单人房,因此即使临时投宿,旅馆仍然有房间。办理入住手续之后,良彦前往附近的家庭餐厅吃饭,回来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如果这么容易想得出来,就不必辛苦了……」
黄金从上方俯视躺在床上的良彦,而良彦半是叹息地如此回答。打从刚才起,良彦便在阅读他带来的文库版《古事记》,但任凭他再怎么努力寻找,都找不到迩迩艺命对木花之佐久夜毗卖做了任何补偿的记述。不知道《日本书纪》或其他文献可有描写祂们夫妇后来的情况?
「哎,不过,我总算知道制作那张神面的伊斯什么神是五伴绪之一了。」
良彦翻回记载这段故事的那一页,再度浏览内文。所谓的五伴绪,指的是陪同迩迩艺命一起从高天原下凡的众神,大主神社的主祭神天儿屋命似乎也是其中一尊。或许正因为是一同下凡至苇原中国的伙伴,所以迩迩艺命才敢开口拜托祂制作神面。
「祂是作镜连的始祖……换句话说,就是以制镜为业的神明……喔,所以才做出镜子。」
既然是雕刻神面,良彦本来以为是和木匠、木制饰品或木雕有关的神明,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良彦想起木花之佐久夜毗卖的一番话,恍然大悟。
「不过,就算知道神面是镜子,现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迩迩艺命交办的差事是让神面再次说话。如果神面是反射迩迩艺命的力量才能言语,现在祂的力量衰退,神面就不可能再次开口说话……」
黄金对苦著脸的良彦落井下石。
「你有办法让迩迩艺命恢复力量吗?」
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轻易地破灭,良彦忍不住用头抵著床铺。黄金说得没错,要让神面再次说话,必须帮助迩迩艺命恢复力量。想当然耳,良彦只是人类,根本办不到。因此,这条线索完全无助于解决差事。
「再说,既然是镜子,神面所说的话应该反映了迩迩艺命的想法。神面说不用道歉,代表迩迩艺命心里并不想道歉。」
黄金从良彦的头顶上啼笑皆非地说道,良彦一脸不快地望著那双黄绿色眼眸。黄金说得针针见血,良彦根本无从反驳。倘若神面说的是迩迩艺命的肺腑之言,那祂绝不可能答应向木花之佐久夜毗卖赔罪。迩迩艺命指称神面曾说「过去无法改变」,其实这正是祂的答案。
「结果又回到原点……」
良彦慢吞吞地撑起身子,在床缘重新坐好。
「既然这样,不如向伊斯许理度卖命打听看看?祂应该知道祂们夫妇俩当时的状况,或许能给我什么客观的建议……」
「你要去无妨,但是伊斯许理度卖命可是在奈良啊。」
闻言,良彦面无表情地沉默下来。这是神明在捉弄他吗?
「这也无可奈何。以伊斯许理度卖命为主祭神的神社大多位在冈山或关西,听说祂现在的据点是奈良的某座神社。」
「不行不行不行!要我跑去奈良,再回到这里来吗?我只有回程的机票耶!换成平时,祢知道要花多少交通费吗?」
虽说是廉价航空,单程也要五千圆,来回得花上一万圆。更何况这是特价,平时的价格可是足足两倍以上。良彦没有频繁往返这种距离的财力,更何况,前往宫崎的电车钱和巴士钱还没算进去呢。
「这是你的问题,对方可管不著。」
「没有其他办法吗?比如神明之间的心电感应之类的!」
「没有。你要向祂打听,只能登门拜访。」
良彦恨恨地看著把头转向一旁的黄金侧脸,沉吟起来。直接向伊斯许理度卖命打听消息是最快的方法,但要为此跑一趟奈良,实在太伤荷包。良彦咬紧牙关思索,缓缓拿起充电中的智慧型手机。黄金窥探著通讯软体启动的画面。
「你打算做什么?」
「传讯给一言主,问祂能不能联络伊斯许理度卖命。」
瞬间,黄金用前脚狠狠拍掉智慧型手机。
「居然叫神明代为传话,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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