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相貌丑陋,将祂送回娘家……非但如此,待我怀上孩子,竟然说那不是自己的种……」
女神用衣袖掩嘴,痛苦地闭上眼睛。
「尔可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痛苦?祂口口声声说爱我,而我相信祂才委身于祂,没想到祂居然如此对待我!说得好像我和许多男人有染……现在回想起来,我依然痛彻心腑……」
木花之佐久夜毗卖抖动柔弱的肩膀蹲了下来,穗乃香困惑地走向祂。一接近祂,就有股淡淡的花香传来。
「被信任的人背叛有多么痛苦……宛若纯洁无瑕的花朵在瞬间凋零一般凄惨……同为女人的尔应该也能够了解……」
听了这句话,穗乃香的胸口窜过一阵钝痛。虽然她没有小孩,但是可以想像得出,爱的结晶被丈夫质疑,受到的伤害有多么深。孩子是谁的,女人再清楚不过了。眼前的女神专程前来求助于自己,更是让穗乃香倍感同情。
「平安生下孩子之后,外子只是藉口连篇,完全不曾向我道歉。我希望祂能够独自冷静一下,便离开神社,移居富士山。可是,祂只顾著和神面说话,丝毫没有反省之色……」
木花之佐久夜毗卖轻轻擦拭眼角渗出的泪水,并用湿润的眼眸望著穗乃香。
「如果现在让神面复原,外子永远不会反省自己。祂若不静下心来忏悔怀疑骨肉之事,我绝不善罢干休。」
花香中的冰冷声音让穗乃香下意识地倒抽一口气。
「祂该受到惩罚,体验被妻儿拋弃的孤独滋味。」
三
「祢居然没道歉……?」
结果,良彦连午餐也没吃便折回神社,并依照穗乃香所言,向迩迩艺命转述祂妻子的愤怒。连「该受到惩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恨意想必很深吧。或许木花之佐久夜毗卖正是因为不想见到丈夫,才选择前往宫崎,在穗乃香面前现身,请她代为转达。由此可见迩迩艺命有多么惹祂生气。
「……这个嘛,我不记得了……」
拜殿左侧,四下无人的旧参道上,迩迩艺命戴上神面掩饰心虚,并企图逃走。良彦抓住祂的衣服,使劲将祂拉回来。
「什么叫不记得?就是因为祢没道歉,祂才怀恨在心!」
「妻子居然跑来忠告差使别接下差事,这种情况可说是前所未闻啊……」
黄金因为没吃到午餐而略微不快,在良彦的脚边抽了抽鼻子。
「我、我也想过是否该道歉!但神面说不用了,就算道歉也无法改变过去。所以我才……」
「总归一句,祢没有道歉,对吧?」
良彦逼问,迩迩艺命以沉默代替肯定。
「唉,如果祢完全没错倒也罢了,既然觉得自己有错,就该快点道歉啊。神面说了什么我不知道,祢干什么任它摆布啊?祢是神明耶!」
旧参道的石阶上布满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良彦抓著迩迩艺命的衣服,压低声音说话。然而,迩迩艺命也不甘示弱地脱下面具,直直承受良彦的视线。
「神、神面是我最重视的伙伴!它讲话虽然有点恶毒,但是有事只要和它商量,它都会给我精确的答案,在我难过的时候也会鼓励我!只要照著神面所说的去做,铁定错不了!我不是任它摆布,是信任它!」
听了这番话,良彦觉得怪怪的,忍不住皱起眉头。迩迩艺命乘隙甩开良彦的手。
「佐久夜跑去富士山,我犹豫该不该接祂回来的时候也问过神面。神面叫我暂缓,我才照做的。这套衣服也一样,神面说很有男子气概,可以增加神明的威严,我才穿的!」
迩迩艺命抓著自己的胸口,宛若在展示那身红色单衣。
「神明聚会的日期也是依照神面的建议安排的,还有神馔的种类、日常用具,也都是神面替我出主意,我再交代凡人选购!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而且事情都处理得很圆满!差使凭什么置喙!」
从叶缝洒下的阳光在祂的肩膀上闪动。
「再说,差使是来办理我交代的差事吧?既然如此,何必理会佐久夜的意见?」
闻言,良彦猛省过来,眨了眨眼。经祂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差使的职责是办理于宣之言书浮现名字的神明所交办的差事,并非当神明夫妻俩的和事佬,更没义务采纳局外人的意见。
黄金用黄绿色眼眸仰望沉默的良彦。迩迩艺命整理凌乱的衣服,收拾心绪,吐了口气。
「总之我交办的差事就是让这张神面再次说话,但愿差使能善尽自己的职责。」
说完,迩迩艺命快步跑下石阶。
◆
从迩迩艺命坐镇的神社搭乘普通电车,大约需要两个小时才能抵达宫崎。单程近两千圆的交通费虽然令良彦心疼,但他不能完全不理会木花之佐久夜毗卖,毕竟其中还夹了个穗乃香。无论他打算采取什么行动,都得先和木花之佐久夜毗卖好好谈谈。
「祢不觉得很奇怪吗?」
良彦对坐在邻座上享用巧克力点心的黄金说道。
他们搭乘的车厢相对较新,使用天然木材制成的座椅相当罕见。不过,乘客并不多,每个小时只有几班车行驶。
「说奇怪倒也不至于,只是前阵子吃的『沟底靶』比较好吃。」
「我不是说巧克力,是说迩迩艺命。」
良彦一脸不快地订正,叹了口气。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