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地说出自己的意见,而把事情搞砸了。」
怀疑妻子腹中胎儿的那一天。
一切都是自那天长年累积而来的心病。
「所以祢才希望别人替祢拿主意。」
亮褐色的神面从目瞪口呆的迩迩艺命双手,无声地掉落。
其实自己一直很想道歉。
一直觉得必须为了伤害妻子而道歉。
可是,祂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如果又说错话、惹妻子生气,该怎么办?这样的恐惧逐渐膨胀,随著时间经过,越来越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候,伊斯许理度卖命做了这张面具。
总是和自己唱反调的面具,远比唯唯诺诺的玩具有趣多了。
神面,我是不是该向佐久夜道歉?
不,迩迩艺老爷,就算现在道歉,也改变不了过去。
可是,我还是该道歉吧?
不,迩迩艺老爷,祢无须道歉。
真的不必吗?
当然,因为过去无法改变。
因为过去无法改变。
迩迩艺命虚脱无力地跪倒在地。
「……唱反调的镜子?」
掉落在腐叶土上的神面,已不再是面具的形状,化为一面圆形的铜镜,模糊的镜面钝滞地反射光芒。
「我一直……在向这样的东西请益?无论是佐久夜的事,或是自己的事,都以为……它说的是正确的……」
没有前往富士山迎接妻子回家,以及选择这件红衣。
其实全都违背自己的心意。
「我、我长年以来,究竟在做什么……」
紧握的拳头抓住泥土。一切都是自己的软弱招来的后果,但祂居然连这一点也没发现,完全仰赖神面。即使在自己的力量衰退、神面不再说话之后亦然。
祂只是对著自己创造出来的方便幻想自言自语而已。
「……不过迩迩艺命,神面所说的『过去无法改变』,反过来说就是这样──」
良彦在祂身旁蹲下,对祂说道:
「未来可以改变。」
如果神面说的全是反话……
迩迩艺老爷,现在道歉,未来就可以改变。
这是迩迩艺命一直期望的话语。祂希望有人说这句话来鼓励自己付诸行动,可是听到否定赔罪的说法,却又略感安心。
没错,这样就好,不必道歉。
神面都这么说了──祂把所有责任全推给一个幼稚的玩具。
「未来……可以改变?」
迩迩艺命缓缓地抬起头来,看著良彦。
「没错,这就是祢的期望。」
无论再怎么后悔,过去都无法改变。
不过,未来可以。
「好,祢要怎么做?要改变吗?」
良彦站起来,对迩迩艺命伸出右手。
「改变祢的未来。」
迩迩艺命茫然地凝视著良彦的手。
不久后,祂下定决心,握住良彦的手。
◆
同一天傍晚,穗乃香又独自造访那条小河。中午,良彦打电话通知她,将带著迩迩艺命一同前往。穗乃香并不知道详情,或许良彦已经说服了迩迩艺命。
前往小河前,穗乃香再度踏上昨天和母亲等人一起漫步的「记纪之路」,并欣赏当时路过的各种历史遗迹。迩迩艺命与木花之佐久夜毗卖生活的痕迹至今仍受到保护,并流传下来。无论是两神曾经共同生活的八寻殿,或是木花之佐久夜毗卖产子的无户室。虽然这些地方现在已成了石碑与青草茂密的广场,穗乃香还是忍不住遥想古代宅邸矗立其中的模样,仰望上空。
木花之佐久夜毗卖曾说过,和温文尔雅的天孙谈论天气或花卉,是祂最安适的时光。当时祂的表情闪过穗乃香的脑海。在这里,天津神和国津神将彼此的血脉传给子嗣。祂们本来该过著幸福的生活,祂们的婚姻本来该受到无上的祝福。
「木花之佐久夜毗卖夫人……」
在暮蝉开始鸣叫的时分,穗乃香抵达了小河,沿著流水前往深处的泉水边。果不其然,女神正含忧带愁地眺望著静静涌出的泉水。当祂察觉穗乃香到来,立刻用衣袖掩住脸庞,微微侧过脸。祂看起来像在擦拭脸颊,不知是不是穗乃香多心?
「怎么了?」
木花之佐久夜毗卖淡然问道,穗乃香略微迟疑地开口。她不知道并非差使的自己可否擅自行动,然而,纵使神人有别,这个问题还是该由同为女性的她开口。
「……有件事我想请教祢。」
穗乃香先如此声明,慎重地搜索言词。
「木花之佐久夜毗卖夫人,祢真正的心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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