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丹色,象徵她是神圣的巫女;红色装饰品演奏的美丽音色带有净化之力,蕴含带给名草和平与安宁的心愿。
这正是统率名草、领导众人的女王信物。
「迦耶……」
木与察觉到这项举动的含意,面对这个背负了双肩扛不起的重担的堂妹,她只能寄予无声的心意。名草户畔接收了她的心意,微微一笑。
「结束这一切吧!」
现在才提出此议,不清楚狭野会如何回应。不过,无论是男女老幼或山丘森林,为了保护名草的一切,只剩下这个办法。
名草户畔手中的发簪演奏著与现场氛围格格不入的清澈声音。
◆
会客时间早已结束,医院大厅关掉了冷气,温热的空气似乎有些混浊。从车站跑来的良彦满身大汗,汗水在T恤底下缓缓滑落。他催促员工出入口处的警卫放他入内后,当他发现垂头坐在大厅椅子上的达也时,一时间竟开不了口呼唤。
「……大野。」
良彦做了个深呼吸,先调匀紊乱的气息,才呼唤他的名字。
宛如从思考的大海中缓缓浮起一般,达也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萩原……」
与良彦面对面的老同学,露出了良彦从未见过的憔悴神情。
「对不起,让你特地跑来……」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你别放在心上。」
良彦故作开朗地说道,并隔了个座位在达也身边坐下。
「听到伯父没有生命危险,我松了口气。太好了。」
良彦说道,达也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并点了点头。
距今约三个小时前,达也因为工作而前往老家附近的工厂,从邻居口中得知父亲昏倒在社务所入口的消息。良彦来电正好是在事发不久后,他从六神无主的达也口中问出发生了什么事,便立刻跳上前往和歌山的电车。
「居然中暑,真会给人找麻烦……邻居说他从一早就开始打扫神社周围,修补摄社……我想他一定是四处奔波,完全没补充水分……」
达也在膝盖上交握的双手微微颤抖著。目睹父亲昏倒在社务所、面临或许会失去他的恐惧,正是达也本人。
良彦垂下眼睛,想起自己在两年前经历过的事。原以为明天依然会在身旁的人突然消失的恐惧,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听说年纪大了,比较不会觉得热。」
良彦想起曾在电视上看过的资讯。高龄者不但皮肤对于温度的感觉变得迟钝,调节体温的机能也跟著退化;若是独居,饮食中摄取的水分往往变少,容易引发中暑。
「……他好轻。」
达也喃喃说道,视线依然望著地板。
「救护车来了以后,我抱著爸爸送他离开神社,结果他轻得令我惊讶……」
达也过去从未正视父亲的「衰老」。不断争吵、反抗,认定绝对无法互相理解的父亲,也会随著岁月流逝而变老。皱纹变深的脸庞、斑点增加的手背、变细的脚,在目睹父亲躺在病床上之前,达也都未曾察觉。不,是他不去察觉。
「出车祸前,姊姊曾跟我说过……要我好好听爸爸说一次话。我给姊姊添了那么多麻烦,却连她这个小小的心愿都没能达成……我还以为自己永远无法达成了……」
如果不是中暑,而是脑梗塞或心脏病发作,或许他就会在未能达成姊姊心愿的情况下和父亲永别了。
追著良彦前来的黄金出现在大厅一隅。祂似乎懂得看气氛,并未靠近两人,而是隔著一段距离坐了下来。
「现在还不迟啊,你好好听伯父说话就行了。」
良彦不明白这家人之间有何龃龉,却痛切感受到眼前的老友正在自我情绪和良心之间摇摆不定。
「……我把一切都归咎到爸爸身上。姊姊替我出钱买棒球用具,加入了和自己父母同样年纪的家长圈,辛辛苦苦地替我做有益身体的营养饭菜。结果姊姊出了车祸,只有我平安无事……我把自己的愧疚全都……推到爸爸头上……」
达也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痛彻心肺地说道:
「出车祸以后,爸爸并没有责怪我。当天是我坚持要回去,姊姊说要开车送我,我大可以拒绝的……可是他完全没责备我半句……」
这件事使得达也变得更加倔强。如果父亲责备他,他的心情不知会舒坦多少?平时总是争吵不休,只有在这种时候摆出父亲的脸孔,这让达也感到焦躁,但是他又拉不下脸将自己的感受说出口,最后便化成为利刃般的言语。
那可是自幼对父亲怀抱的思慕?
要和父亲面对面交谈,代表他必须正视自己的这种感情。
「姊姊开始学习当神职人员以后,渐渐认同爸爸所做的事,这让我很不甘心,所以脾气就变得更拗,什么事都要唱反调,真是太幼稚了……」
达也露出自虐的笑容。
「非要等到发生这种事才察觉……」
小时候被同学取笑,觉得难堪是事实;对于不肯倾听自己说话的父亲感到气愤,这也是事实。不过事隔多年,他已经不再是小孩,要和父亲和解,多得是机会。姊姊早已与父亲尽释前嫌,只有自己仍然坚持拒绝和解。姊姊曾说或许等他长大以后便能明白,现在看来,似乎只有他没有长大。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