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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我的书根本没多到堆积如山的地步──这句话良彦没说出来。
「话说回来,这里尽是一些看不懂的书……」
大略环顾之下,映入眼帘的大多是书名里含有「名草」或「古代纪国」等字眼的书本;除此之外,还有严重磨损、连书名都看不清楚的书籍,以及看似资料影本的成叠纸张。看来洋治说得没错,达也的父亲的确在研究古代史。
「名草户畔的子孙啊……」
良彦重复刚才达也所说的话语。他不清楚这是不是事实,或许达也的父亲调查的事项中也包含这一点。
「你有什么关于名草户畔的问题要询问吗?」
背后突然有道声音响起,良彦连忙回头。不知几时间,一名身穿白衣紫袴的半老男性站在良彦身后,露出狐疑的表情看著他。这个人应该就是达也的父亲,也就是这里的宫司吧。男子的嘴角和额头的皱纹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锐利的眼光甚至令良彦有些震慑。
「啊,不,我只是在想,这里资料真多……」
良彦怕他责怪自己在授予所前探头探脑,便赶紧找藉口。若是在这时候触怒他,就不能打听发簪的事了。
「这些是从古时候传承下来的乡里传说,也是我们一族的祖先史料。」
宫司有些自豪地说道,又用称斤掂两的眼神打量良彦。
「我现在正在填补明治初期失传的资料。看你年纪轻轻的,居然对这个有兴趣?」
「啊,不,也称不上是兴趣啦……」
良彦含糊其词地附和,估算提问的时机。
「呃,听说名草户畔的头颅就葬在这里?可是,这里的祭神不是名草户畔耶?」
见良彦知道名草户畔,宫司似乎很开心,严厉的脸色稍微缓和下来,说道:
「神名帐上写的祭神是火神加具土命,据说其实就是名草户畔,只是因为当时不能光明正大地祭祀,所以才改了个名字。」
「改了名字?」良彦忍不住反问:「是因为名草户畔反抗神武吗?」
即使是自己的祖先,也不能公然祭祀逆贼的首领──是这个意思吗?
听良彦如此询问,宫司重新正眼打量他。
「你听过名草户畔被杀的故事吗?」
「啊,我听过。名草户畔和神武打仗,战败被杀,而且遗体被切成三截示众,对吧?」
良彦一面回想洋治所说的话,一面说道。他记得内容是这样。
「你果然也听过这种说法。」
宫司无奈地叹了口气,带著坚定的目光说:
「名草户畔并不是战败被杀的。」
「咦?」
良彦忍不住皱起眉头。
「名草户畔的确和神武打过仗,但是在名草,为了保护子民,名草户畔选择主动投降,而神武也接受了。那应该是和谈。」
「投降……?」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不同说法,良彦困惑地喃喃说道。宫司又滔滔不绝地继续说:
「现代的日本史料只描写轰轰烈烈的神武东征,在东征过程中遭镇压的人们却几乎没有著墨,提到名草户畔时更是扭曲事实,《日本书纪》里甚至把名草户畔描写成伏诛的逆贼。」
良彦为宫司的魄力震慑,茫然呆立在原地。
「深爱故乡的慈蔼酋长,为何受到这种待遇?我无法忍受只有天津神系受到赞美﹑被当成『正史』!为什么酋长议和、保护名草的故事没有留在历史上!」
宫司朝著陈列护身符等物品的授予所探出身子,抓起一份档案递给良彦,要他观看。
「我身为古代史研究者,一直提倡名草户畔投降说。名草户畔并非逆贼,而是为了保护子民和乡里而投降,这件事该留在历史上。杂志也报导过我的看法。」
档案夹里保存的剪报日期是二十多年前,那似乎是刊载在周刊杂志角落的地方名人介绍专栏。既然没有其他报导,足见没什么人赞同并参与他的研究。
「有热忱是件好事,不过他似乎有点走火入魔了。」
与两人相隔一段距离的黄金喃喃说道。良彦也一样,见到宫司这副模样,似乎能够了解达也为何会疏远父亲。
「名草户畔是继承这间神社的大野一族的祖先,这一点绝对错不了。我听岳父说过,族谱也还留著,在这一带的古代史研究者之间是众所皆知的事实。」
宫司重新审视档案夹中的剪报,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是,如今连大野家的亲戚都忘了名草户畔的事……」
良彦想起洋治曾说过,就连这一带也没几个人知道名草户畔是谁。两千多年前的酋长或许早已淹没在漫长的历史之中,连血亲也不再忆起。
「呃……假如名草户畔不是战败被杀的,那为什么会留下遗体被切成三截的传说呢?」
良彦战战兢兢地询问。如果名草户畔选择投降并与神武议和,就不必将遗体砍成三截示众,也不会留下这种传说了。
稍微恢复冷静的宫司叹了口气,向良彦说明:
「关于这一点有各种说法,其实我也还没研究出结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