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一尊 梦中簪

emsp;达也欲言又止,用困惑的眼神看著良彦。

  这时,洋治打破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一脸遗憾地放下风铃沉吟道:

  「啊,不行,风势太弱了。我觉得风势好像一年不如一年。」

  洋治擦去滑落下巴的汗水,回顾拜殿。吊在拜殿里的风铃与纸片虽然随著微风摇曳,但是幅度尚未大到足以演奏出清凉的乐音。

  「从前的风强得能让风铃的清澈声音响彻远方……」

  回到社务所的洋治坐在玄关前,伸直了双脚,并将电风扇的风量调到最大。良彦再度观看垂吊著风铃的拜殿。

  沉默的钟铃,与越过屋檐延伸于上空的蓝天。

  迎接盛夏的天空变得更加蔚蓝,然而不知何故,却给良彦一种哀愁的感觉。

  四

  「达也~」

  姊姊呼唤自己的声音混在暮色及虫鸣声之间响起。

  「达也~你在哪里~?」

  然而,幼小的达也故意不回答。他并不是有意为难姊姊,而是知道姊姊要不了多久便能找到自己。自从小学二年级丧母以来,姊姊一直身代母职,陪伴在达也身边。相差五岁的姊姊是最了解他的人。

  「你果然在这里。」

  不出达也所料,不久后,姊姊来到达也所在的老家后山,啼笑皆非地叹了口气。

  「你又和爸爸吵架了?」

  姊姊似乎刚放学,身上依然穿著高中制服。她毫不客气地用手电筒照著达也,踩著堆积的落叶走上前来。周围飘荡著掺杂湿气的泥土味,还可听见虫鸣声。

  「……彻和隆二说爸爸是怪胎。」

  达也身穿少棒联盟的练习服装,从姊姊身上移开视线。升上小学五年级后,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对周围的诋毁及批评充耳不闻,但是当父亲以「古代史研究者质疑众神的历史」一题登上了周刊杂志的一角时,火山再度爆发了。

  「他们说爸爸的研究都毫无根据,只是胡说八道。」

  小学生当然不可能理解古代史,八成是向大人现学现卖的,这也足以证明有人在背后说这些坏话。

  「所以你才跟爸爸吵架?」

  姊姊又叹了口气,并配合达也的视线高度蹲下来。

  「既然爸爸是怪胎,说的话没人相信,别去理会就好啦。」

  「可是!被说闲话的永远是我和姊姊耶!如果爸爸别发表名草户畔的研究,我们就不会被取笑了!」

  为何自己生在神社之家?他根本不在乎神明或祖先的事,为什么他不能和周围的同学一样,过著普通的生活?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为什么要从他们姊弟身边夺走温柔的母亲?为什么让父亲疏远家人?

  姊姊默默凝视著愤怒大吼的达也,不一会儿,她放下手电筒,轻轻握住达也的双手。

  「我听小凉说你成为先发选手了?恭喜。」

  听到这句话,达也睁大眼睛,紧咬嘴唇。

  为何姊姊总是明白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还以为他会为我高兴……」

  达也挤出的声音混在虫鸣声里,虚弱地消失。

  首次成为先发游击手,达也欣喜若狂地跑回家,原以为向父亲报告这则喜讯之后,父亲一定会为自己高兴,然而,父亲却埋头查阅达也看不懂的资料,跟他提起棒球也只是心不在焉地随口附和。达也希望父亲听自己说话、希望父亲关心自己,便扯开嗓门大声说话,谁知父亲竟然嫌达也吵。达也一气之下试图撕破资料,因此挨了父亲一拳。达也抱著无处宣泄的情感跑到后山,没被选为先发选手的队友因为嫉妒而说父亲坏话的那一幕,又浮上他心头。

  「为什么爸爸不听我说话……」

  达也心中压抑的情感随著泪水溃堤而出。

  来看比赛的永远是姊姊,他好羡慕父母一起前来加油的队友。然而他只能告诉自己,少了妈妈,爸爸当然比较忙碌,装出不在乎的模样。

  「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话而已……」

  父亲的话题永远是达也听不懂的古代历史或神明,别说棒球了,就连其他寻常无奇的电视节目内容或季节话题也是寥寥无几。即使如此,达也依然相信只要自己努力表现,总有一天父亲会笑著对他说「你做得很好」。

  可是,独占父亲视线的,依然是他奉为神明、已经不在人世的女王。

  「达也,仔细听好。」

  姊姊把手放在达也的双肩上,望著他泪汪汪的双眼说道:

  「我会代替爸爸好好照顾你。我会听你说话、称赞你,也会责骂你。」

  姊姊和达也一样,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但这时候已经有种处变不惊的胆识。在她的心中,「母亲不在,自己必须坚强」的想法,想必比常人加倍强烈。

  「所以你不用哭。下次再有人说你坏话,你带他过来,姊姊扁他一顿。」

  姊姊带著真的可能这么做的危险表情说道,接著又笑说:

  「爸爸在调查和试著传承下去的事物究竟有多么重要,老实说,我也不太明白……可是,我认为一定有它的意义存在。」

  姊姊用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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