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说道。
不久后,救护车的警笛声从大马路传来了。
四
良彦目送平安从河里获救的结城被送上救护车之后,与黄金一同拜访桥姬的神社。结城虽然虚弱无力,不过看他还能和原冈说话,大概没有生命危险。他很年轻,又有体力,应该很快就能复原。
「话说回来……好冷。」
被雨淋成落汤鸡的良彦微微发抖,连打两个喷嚏。结城获救是件可喜的事,可是到头来,良彦不但没帮上半点忙,反而搞得自己快要感冒。现在雨势渐渐变小,似乎快停了;但就算雨停,他也没有衣服可换。
从龙形变回人形的桥姬,啼笑皆非地看着又打了一个喷嚏的良彦。
「真是的,凡人就是如此软弱。」
已经可以自行站立的桥姬,轻轻戳一下良彦的额头,同时,良彦的衣服宛若变成水龙头一般,大量的水流向地面。
「哇!这是什么?」
良彦踏稳脚步,环视自己的衣服,随即发现衣服全干了,刚才还滴着水的头发也变得和平时一样轻柔飘逸。
「妾把多余的水分从你的衣服和身体表面移除,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桥姬无视手足无措的良彦,冷静地说道。
「……祢帮我烘干了?」
「傻问题。看了不就知道吗?」
桥姬短短地叹一口气。
良彦摸了摸被戳的额头,重新检视自己的衣服。若是身为水神,要办到这种事简直像是家常便饭一般简单吗?
「谢、谢谢……」
良彦乖乖地道谢。现在手边连条毛巾都没有,老实说,他真的很感激。
「……话说回来,祢的腰是什么时候治好的?贴布也太有效了吧?」
良彦开口询问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早上桥姬明明还说祂走不动啊。
「对神而言,人的『心意』是比贴布更有效的良药。」
「心意?」
「你关心妾而送出自己的贴布,就是一种心意。打从接过贴布的那一刻,妾腰上的疼痛便消失了。」
听完桥姬告知的事实,良彦不禁睁大眼睛。
「咦?这么说来,今天早上祢已经复原到可以自己走路的地步吗?」
不知道是谁说祂的腰还会痛,要良彦背祂的?
面对哑然无语的良彦,桥姬爽快地点头。
「可以这么说。」
「祢不是一直喊痛吗?原来那是在演戏?为什么我得一路背着祢来到这里!」
不知黄金是不是早已发现,从刚才就一直撇开视线,不往这个方向看。这两尊神是串通好的吗?
「又有何妨?妾不想再冒着被车辗过的危险。再说……」
「再说?」
良彦严肃地反问,桥姬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样轻松多了。」
良彦虚脱无力,当场跪倒在地。他可不是人肉计程车耶!但对方是神明,而且刚刚救了人,他不好反驳。
「你忘了吗?良彦。」
黄金对苦闷的良彦晓以大义。
「神是蛮横无理的。」
「不,这哪叫蛮横无理啊,只是占人便宜吧!」
耍耍蛮横,能不能用他可以接受的方式?
桥姬无视大声呐喊的良彦,从他的邮差包中抢走宣之言书,并和阿杏一样,将手罩在大神灵龙王的神名上。
看见桥姬这么做,良彦虽然满心不悦,还是开口询问:
「……我还没赶走划船社,没关系吗?」
虽然自己意外受骗,但差事毕竟尚未办妥。
桥姬对如此询问的良彦叹了口气。
「算了。就算把他们赶离这条河,也难扫妾心中的阴霾。尔让妄想起了这件事。」
桥姬移开手后,只见毛笔字之上浮现与祂的额头上相同的朱印。
「爱上凡人,是妾的罪过—未能表明心迹,是给妾的惩罚。不过,妾大概永远忘不了秀乡少侠吧,只能与未能表明心迹的痛苦一起活下去。」
桥姬自嘲地笑着,递还宣之言书。黄金在两人不远处摇着尾巴听祂说话。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忘记,反而可怕。遗忘妾心中萌生的那股温柔安详的淡淡感情……太痛苦了。」
良彦想着在这座小神社里孤单度日的桥姬。忆起爱上一个人的温柔情感,或许能让祂暂时遗忘孤独。
「再说,尔不也说过吗?」
桥姬抬起头来,再度望着良彦。
「爱一个人,是一种幸福。」
如今微笑的桥姬,似乎与祂过去年轻貌美时的模样重叠,良彦不禁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