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光景重现于脑海之中,并与这句话重叠,令良彦忘记呼吸。接着,反复在耳边回荡的话语告诉他关键的误会出在哪里。那句话是一言主说的。当时祸为了鼓励对祂倾吐孝太郎之事的良彦,曾说过那句话。
——正因为你对他敞开心房,才敢在他面前露出蹩脚的一面。
「那小子自己都这么说了……」
良彦的视线摇晃,他无意识地喃喃说道。
巨大的矛盾就是从这里产生的。
「良彦公子?」
阿杏疑惑地和黄金面面相觑。
然而,良彦并未回答,只是猛然朝神社冲去。
这是个冷静下来思考就会立刻明白的问题。
失恋的那一天,那名女孩在雨中造访神社,三舀主和阿杏都曾目睹她在神明面前不断哭泣的模样。不过,不仅是祂们,就连良彦自己也只着眼在女孩什么话都没说的这个事实,而忽略了真相。
其实答案早就已经呼之欲出。
「一言主!」
良彦忍着膝痛奔上石阶,经过拜殿,冲入本殿,呼唤着仍以和自己出门时相同的姿势看着电脑的一言主。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找到超商吗?」
「现在立刻停止干这种蠢事!」
一言主还没说完,良彦便上气不接下气地拉起祂矮小的身躯。
「什、什么意思?」
一言主不解其意地反问,良彦连珠炮似地说道:
「我叫祢别再为了帮不上凡人的忙这种蠢事烦恼!」
为何刚听到一言主提起这件事时,自己没有立刻想到?见祂以为少女对祂毫无寄望而烦恼、几乎丧失自我存在的意义时,为何没有早一点告诉祂?良彦宛若要发泄自己的急切之情一般,开口说道:
「别因为一个女孩没向祢求助或是对她说不出话来,就意志消沉,关在神社里哭哭啼啼的!这些全都不重要!」
闻言,一言主皱起眉头。
「昨晚我不是说过了吗?替凡人指点迷津,是我的存在意义。如果有人否定这一点,就算是你,我也不饶恕。」
「不对,不是这样!这不是祢的存在意义!」
良彦正面承受笔直回望自己的双眼,努力寻找言词。
「祢曾想过那个女孩那天为什么来这里吗?」
黄金和阿杏出现在本殿入口,但良彦并未理会它们,而是更加使劲抓住一言主的双肩。
「如果对那个女孩而言,这里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地方,为什么她还要冒雨哭着跑来这里呢?」
一言主仍不明白良彦的用意,双眼困惑地动摇着。
「阿杏小姐说,那个女孩在朋友面前总是笑口常开,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失恋的事,始终故作平静。」
这样的少女特地跑来这里哭泣,代表什么意思?
该怎么说才能传达?该怎么说一言主才会明白?良彦在自己贫乏的字库中拼命寻找言词。
「只有在这里,她才敢表露出为失恋大哭这么蹩脚的一面啊!」
四下无人的地方多得是,她大可以去这些地方偷偷哭泣,也不用被雨淋成落汤鸡。
但是,她选择来这里。
「或许她的确什么也没说,可是,她来到这里的事实,不就足以说明一切吗?」
站在门口的黄金和阿杏一脸意外地凝视着良彦。
「或许她听不见祢说的话,但是祢的心意她一定收到了,所以她才会来这里。还有,我觉得言语固然重要,但是祢为了无法安慰一个女孩而懊悔的慈悲心肠更重要。」
双手抓住的肩膀瘦弱得惊人。虽然一言主的力量已衰退,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但祂对凡人的慈爱想必一如往昔。
「有时候,就算什么话也不说,只要陪在身边,心里就踏实多了……」
说着,良彦把这句话和自己的情况重叠了,脑海一角想起自己膝盖受伤和辞职的时候,都陪在他身旁的死党。
「不用因为祢是一言主,就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大道理才行。不必受言词束缚!」
一言主瞪大了眼睛,聆听良彦的话语;良彦一面回望祂的眼睛,一面说道:
「祢只要陪在身旁就够了。」
瞬间,房内迸出一道光芒。
光芒从仰身静止的一言主胸中溢出,包围房间,吞没本殿,将良彦等人带往另一个世界。脚下的地板消失,天花板不见了,连四方的墙壁都消融。
良彦感到刺眼,忍不住用手臂捂住眼睛,待光芒逐渐消退之后,他才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随即为了眼前的光景倒抽一口气。
在薰风的吹拂之下。
良彦等人浮在远离地面的蓝天之中。
「这、这是什么!」
目睹这般跨越时间与距离、令人匪夷所思的奇事,阿杏忍不住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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