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尊 狐狸与抹茶圣代

什么苦衷,遇上麻烦才来求神,不是件值得赞许的事。对于平日不祭神只会许愿的人,许多神明是敬谢不敏的。所以你也一样。照理说,即使你是前任差使的孙子,也不该中选,不过……」

  说到这里,黄金停了下来,宛若在思索似地眨了眨眼。

  「不过,当时你一心只为祖父的健康祈求,完全不提自己身体的疼痛及工作上的事。你的行为,都看在众神的眼里。」

  良彦百感交集地垂下视线。他并不是为了获得赞美才那么做的。

  他很清楚,即使膝盖能戏剧化地痊愈,现在的他也无法靠打棒球维生。若说他对长年从事的棒球运动已经毫无眷恋,那是违心之论;但是继续执著下去的热情,早已从他心中消失。棒球和祖父相比,在他心中的情感比重实在相差太大,仅是如此而已。而且……

  良彦微微地叹一口气。

  而且,当时他或许把独自与病魔奋战的祖父,和在公司里孤军奋战的自己重叠在一起。

  黄金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

  「还有,昨天你在大天宫参拜时说的话,也成了另一个因素。」

  「昨天……?」

  昨天去打工前,良彦的确曾前往那座神社参拜过,但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黄金的双眼捕捉住良彦。

  「你向神明道了歉,对吧?说你当时不该许那种自私的愿望。」

  听到这句耳熟的话语,良彦不禁瞪大眼睛。

  自己当时的确说过这句话。迎接了祖父的一周年忌之后,随着心情沉淀下来,他萌生一些想法。他希望神明救祖父一命的心没有半点虚假,然而,在祖父还健健康康的时候,他没能为祖父做任何事;直到快失去祖父时,又无法接受现实。他觉得当时求神,似乎是软弱的自己逃避现实的一种手段。

  为了寻找心灵支柱,为了寻求慰借。

  为了找个地方发泄只能干焦急的情绪。

  向神明祈求这些.或许是错误的。

  世上没有人能够永远活着。

  「来参拜的人本来就不多,为自己祈求的愿望感到后悔而跑来道歉的人更是微乎其微,更何况当初祈求的还是别人的幸福。」

  良彦觉得莫名尴尬而撇开视线。一切都被说出来,让他感到很难为情。

  「你的这种态度获得肯定。所以,虽然你只是代理差使,神明还是将『宣之言书』赐给你。如果是你,应该能够帮助力量衰退的众神。」

  黄金用前脚指着良彦手上的「宣之言书」。

  「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也无法理解你为何能够得到这本书。」

  黄金似乎在讽刺良彦。

  良彦也重新检视「宣之言书」,微微叹了口气。这究竟是奖赏?还是麻烦呢?

  良彦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他现在已知道这本书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也知道它为何落到自己的手上。

  「可是,我担不起这种重责大任……」

  良彦喃喃说道,走完剩余的阶梯,并望向一旁的四石社。

  虽说只是代理的差使,但像他这种因为膝伤尚未痊愈而一直提不起劲去找工作,每天只是打电玩,吃饱睡、睡饱吃的人,高位大神到底有什么期待?失去过往建立起来的一切,失去重要的亲人,背叛周遭的信赖和鼓励——对于这样的良彦最感到无力及愤怒的,不是别人,正是良彦自己。

  良彦打开手上的「宣之言书」,望着祖父曾代为办事的几个神名。

  祖父与众神共度的岁月就在其中,这是良彦不知道的岁月。

  「爷爷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拖着年迈的身体四处奔走,铁定不轻松,为何祖父要一直替神明办事?良彦在脑海中描绘温和微笑的祖父。和祖父同住之前,良彦每次去祖父家玩,都受到热烈的欢迎;和父母吵架不敢回家的时候,祖父总是摸黑前来寻找良彦,带着他回家,煮热腾腾的乌龙面给他吃。去公园拔草、打扫垃圾场……祖父总是觉得大家开心就好,独自揽下这些工作,因而祖母时常气得骂他是个滥好人。

  「你想知道你祖父为什么当差使的话,可以继承他的志业看看。」

  黄金摇动蓬松的尾巴,黄绿色的眼睛转向良彦。

  「和你祖父做同样的事,或许就会明白。」

  「和爷爷做同样的事……」

  搞不好自己被黄金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良彦虽然也有这种念头,但他察觉到了:在不期然的状态下得到祖父留下的「宣之言书」的人是自己,能够继承祖父志业的人也是自己。

  良彦感到迷惘,紧咬嘴唇。

  祖父病倒时,他以为自己能做的事只有每天去大天宫祈祷。

  但是相隔一段时日之后,却出现只有自己才能做的事——继承祖父的志业。

  「……我顺便问一下,只是顺便问问而已喔!」

  仍在迟疑的良彦回头询问黄金。

  「……祢想交代什么差事?」

  良彦先是声明过后才如此询问。闻言,黄金的双眼立刻闪闪发光地仰望良彦。

  「你肯接下这份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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