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怎么样?”
“老样子,整天光做玩具。”
“可工作还是有的吧?”
“这可不好说。”前村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今天来干什么呀?”
“啊,就是过来打个招呼。哎,怎么没见阿中?又腰疼了?”
“这个呀……”
前村压低了声音,雅也听不见他说什么,但能推测出谈话内容。
上周末,福田通知中川他被解雇了,周一之后中川再没来过。发现异常的前村从福田那儿得知了实情,便大声抗议,这些雅也都听到了。前村说,中川这么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解雇他,太过分了,以后让他怎么办?以前可着劲儿地用人家,怎么能做出如此薄情的事?也许实在是忍无可忍,前村下午就回去了。但讽刺的是,他的早退证明了一件事:仅靠雅也一人完全可以让工厂运转。前村不知道这事,至今依然没有“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的危机感。
“太过分了。没人干焊接,对工作者有影响吧?”安浦说。
“最近根本没有焊接的活儿,社长这才下定决心。”
“哦。”安浦似乎在考虑什么,“社长在吗?”
“应该在。整天瞪着账本乱哼哼。”
“我去打声招呼。”安浦钻进了办公室兼正屋的门。
又过了一会儿,到三点的休息时间了。雅也去了休息区,前村正一个人在那儿吸烟。雅也来工厂好几个月了,前村几乎从未主动和他说过话。雅也也不想说话。本以为又要这样尴尬地待下去,福田的妻子像往常一样拿着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有装了大麦茶的水壶,还放着小点心。中川不在了,她便不再拿甜食。
“阿安和社长说什么呢?”
“不清楚。”福田的妻子摇摇头。她不可能不知道谈话的内容,也许觉得不该说。
不一会儿,福田和安浦出来了。
“求您了!您先看一看吧,已经全好了。”安浦仍不死心,福田则满脸为难。
“我没能力雇这么多人了,你别生我的气。”
“我不在肯定不行。这里的每台机器都各有特点,除了我,没人能用好它们。”
“这些话我信了好多年,现在才知道是唱高调。行了,你就死了心回去吧,来我这儿还不如去别处看看。听说你夫人在超市工作了,你也要尽快找到新工作呀。”
“所以我才——”
“我这里不行,对不起。”福田背对着安浦,坐在椅子上。
安浦瞪了一会儿福田浑圆的后背,用力踢飞了旁边的水桶。“明白了,没想到你这么无情。”他扔下这句话便出了工厂。
前村看了看福田。“是让你再雇他?”
“嗯。他说右手已经没问题了,但一看就知道不行,就算痊愈了,我也没能力雇他。”
咣当一声,前村猛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看来是去追安浦了。
福田叹了口气。“那家伙该担心一下自己。如果他还以为一直都会有活干,就真是个傻瓜。”
“老公……”
“没关系,已经对雅也说过了。”福田喝了杯大麦茶。
“安浦的手不能动了吗?”
“倒不是完全不能动,但干活是不行了。他想隐瞒,可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可怜。”福田的妻子低声说。
“是被人刺的。”福田说。
“什么?”雅也问道,他没明白,“我听说是出了事故。”
“因为太丢脸了才这么说的,实际上是被刺伤的。”
“怎么会……”
“自作自受。”福田哼了一声,“听说是在池袋买女人,然后去了旅馆,全是老一套,被灌了安眠药,睡得死沉死沉的。只是钱包被偷了还算好,手上还被刺了一刀,神经受损,就成了那个样子。”
雅也抚摸着手背。“报警了吗?”
“报了。但类似的事件太多了,警察不会认真调查,估计也觉得他不该出去乱找女人。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凶手没被抓住?”
“哪儿抓去?”福田伸手去拿点心。
下班后,雅也吃完晚饭就去了涩谷。他最近才基本弄清东京的地理,但还是有点犯迷糊。涩谷是最让他不辨方向的地方,但又无法不听从美冬的委托。
进了宫益坂旁一家总去的咖啡店。所谓总去,是指这几天几乎每天都去。
靠窗的桌子空着。雅也坐下点了杯咖啡,然后取出烟和打火机。
马路对面建了一幢新楼,二层开了一家叫“Bouche”的美容院,玻璃结构,从下面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
雅也看了看表,差五分八点。Bouche的营业时间到晚上八点结束,但很多情况下到了关门时间还会有客人,完全打烊一般要到八点半,再等一刻钟左右工作人员才会离开,看来离目标出来至少还有四十五分钟。雅也早已算好时间,却不敢晚来,因为也有八点整准时关门的情况。
他从衬衣口袋里取出照片,其实这张脸早已记住了,照片也已不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