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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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牙没问题,没有蛀牙,我觉得刷得还算仔细。”

  美冬露出洁白的牙齿,摇了摇头。“不是光刷牙就行。就算没有蛀牙,也不能掉以轻心。”

  青江点燃香烟,小心地不让灰色的烟飘到她脸上。

  “你是说会有烟渍?”

  “烟渍倒没什么,主要是对牙龈不好。烟会激活牙周的病菌。”

  青江没太听懂,继续吸着烟。他听说过牙周病,却不了解详细情况,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谈到这个话题。

  “青江君,你是专业人士吧?”

  “我认为是的。”

  “那就好好听我的话,保持牙齿健康是一名专业美容师的义务。”

  “哦?”

  “想必你也不愿意为满嘴大蒜味的客人剪发。”

  青江把香烟从嘴边拿开。“我有口臭?”

  “目前还没事。可如果对牙齿漫不经心,可能早晚会这样。站在顾客的角度,眼前的美容师牙齿干净漂亮当然要比脏乎乎的强,最好是洁白的。”

  有道理,青江点了点头。他平常倒也注意不吃大蒜,却从未想过这么深。

  “一个月洗一次牙,一定要遵守,我就是这样做的。”

  见美冬竖起了手指,青江想,看来这人已经把我当成合作伙伴了。

  菜肴端来了,两人喝起红酒,感觉像是日式料理和意大利菜的混合物。

  美冬没有提开店的事,主要谈关于旅行以及各地饮食的话题。从她的话推测,她曾去过许多国家,特别是法国和意大利,曾去过多次。

  “你是去这些国家观光吗?”

  “也有观光,但基本上都是工作。去采购装饰品和衣服。”

  “啊,是华屋的……”

  美冬微微摇了摇头。“我从今年开始才在华屋工作。在以前的店里上班时,就主要干这个。”

  “为什么不在那里干了?”

  “嗯……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美冬微微歪了歪头,“简单地说,就是干烦了。”

  “烦?”

  “感觉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反过来说,也明白了哪些事情自己做不到,就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改变。”她眼珠朝上看着他,“这样的解释不行吗?”

  “不,倒不是不行。”

  “喂,青江君,你觉得人生能重生几次?”

  又是一个突兀的问题。

  “我,不信这个……重生、前世什么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一生中会有几次转变。比如,结了婚人生就会转变,找工作也是如此,这种事大约会有几回呢?”

  “呃,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放弃考大学,下决心来东京当美容师就是第一次转变,以后再没发生过。”

  “那么,是不是到该转变的时候了?”

  “这个嘛,不清楚。”青江呷了一口红酒,他想,看来这是步入正题的铺垫。

  但美冬并没有把话题转到美容院的开业上,只是夹杂着各种趣事,展示了自己从经验中获得的商业知识、谈判技巧、市场拓展方式等。这些话深深地吸引了青江。她的谈话方式巧妙极了,没有自己的夸夸其谈,总在征求他的意见和感想,也并非单纯地询问,更在青江所言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话题,或深度挖掘问题。话题总也不会间断,时间过得飞快,两人喝干了两瓶红酒。

  “找个地方再喝点?明天不用上班吧?”出了店门,美冬说。

  晚餐是她请的。如果就这样回去,自己像在骗吃骗喝。最主要的,是青江还想和她待在一起。

  “可以。”他答道。

  她抬起手。从青江身后驶来的出租车停在两人身边。

  5

  本想把酒壶里的酒倒入酒盅,手一哆嗦,全洒在了桌子上,连裤子都湿了。他轻轻咂了一下嘴,用放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

  酒都不会倒了——安浦达夫骂着自己,狠狠地盯着右手。缝过的疤痕仍血生生的。

  终于习惯用筷子了,用铅笔写字也基本没问题,但前提都是要把精神集中在指尖上。稍不留神,筷子和铅笔都会跌落,因为指尖没有感觉。如果闭上眼睛,甚至感觉连手指都不存在。

  对手艺人来说,指头就是命。手指废了,就和被折断翅膀的鸟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他最近一直在四处找工作,但没有地方雇自己。无奈之下,也在工地干过。但用惯的右手的手指不听使唤,既不能搬重物,也不能挥镐,总是马上被解雇。若没发生那件事该多好。但现在后悔也晚了,手指已无法痊愈。

  桌旁忽然暗了下来,中川出现在面前。“还有钱喝酒?”他在对面坐下。

  “最后一次。”安浦用左手抓起刚才洒了一半的酒壶。

  中川叫过小酒店的伙计,要了一份凉豆腐和一壶酒。“听你妻子说,应该在这里。”

  “哦。”

  “真是个好妻子,在超市里从早干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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