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双眼中满溢而出的泪水直接淌过脸颊。明白那是悔恨的泪水,亚德受到了宛如头被痛殴一拳的冲击。
「奈,你……」
「菲妮姊姊和尤妮姊姊都有确实做到自己该做的事情……可是,我却什么都没做到……我、我……我果然是个废物!」
用悲痛的声音这么一喊,奈便打开门冲出房间。
亚德无法追上那道背影,因为他想不出能对奈说的话。
他只知道,自己与奈——与年幼女儿的沟通失败,整个人深陷在后悔与自责当中。
「我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现场没有任何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在。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来找我商量啊。」
「……不,我也不是来找你商量的。」
遇见一个麻烦人物的意识反倒更强。
亚德一面思考这种事情,一面眯起眼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魔导研究室』副室长——莱娜·阿尔萨诺伊兹。
这里是一个店面的开放空间,属于某间位于餐饮街上的咖啡店。
没能成功安慰奈的亚德,为了寻找解决的方法,拜托想跟着自己的菲妮及尤妮,让他一人独处。
然后,当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四处闲晃时,就碰巧遇见坐在这间店外头白色座席的莱娜。
「哎呀,你好像有什么烦恼呢。看起来很有趣……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我可以做你商量的对象喔。虽然我还在忙工作,不过就当做特别服务吧。」
单方面这么说的莱娜,正在啜饮最近于这条街上市的椰子汁,一只手上还戴着像是土产的手镯,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忙了?尽管亚德内心是这么想的,却也觉得或许会有所帮助,便决定和她商量。
于是他在刚刚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那孩子无论如何都想帮上我的忙,明明不用那么做也没关系的。」
亚德补充完这一句,接着喝了一口自己点的咖啡。
咖啡感觉比以往还要苦,令亚德皱起眉头。他维持着皱眉的神情,继续说下去:
「那些孩子的力量的确比想像中还要强,我也得以能在过去无法与之相比的舒适状态下探索迷宫。就像是补足了〈厄运〉带来的不幸甚至还有剩余一般,我确实是曾为此感到高兴。」
「…………」
「可是,最近却不是这样。该怎么说呢?光是那些孩子在我身边,这就够了。而且我是她们的父亲,也不希望孩子因为帮不上忙这种事感到消沉。」
「原来如此,你也变得会说出很有父亲味道的意见了。」
莱娜点点头,并意味深长地抬起一边的眉毛。
「可是,小奈并不这么想。」
「嗯,奈肯定是非常想帮上我的忙吧。她很执着于自己的能力……让人看了很过意不去。我也想成为那孩子的力量。」
然后,亚德趴倒在桌面上,打从心底吐出一口叹息。
「在这种时候,做为家人到底该怎么温柔地对待对方呢?真希望有人能告诉我答案。」
莱娜目不转睛地望着这样的他,最终轻轻地闭上眼,用有些冷漠的声音低声说道:
「该怎么说呢?还真是拼命到有些可怜。」
「就是说啊,奈那孩子,也不需要钻牛角尖到那种地步嘛……」
「我指的不是你女儿,而是你,亚德·克拉沙姆。」
「咦?」
这句意外的发言令亚德一脸惊讶地抬起脸,莱娜眯起眼望着他。
「你很坚持自己是〈神兽〉们的父亲,也很坚持该以家人的身分对待她们吧。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什么意思?」
「其实我在最近又调查了一次你的事情。因为要出借〈神兽〉给你,我想应该有必要更深入地了解你。而我调查时,查出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美丽的精灵先是闭上嘴,像是在犹豫该不该启齿,最后缓缓地吐露出话语。
「……资料上显示,你是个孤儿。」
「…………!」
「在前因后果完全不明的情况下、被舍弃在街角的婴儿,那就是你。你被一间小孤儿院收养,在那里长大……没错吧?」
「……你说得没错。」
回忆起苦涩的过去,亚德承认了。
他没有双亲的记忆,且住在孤儿院时注意到自己在这点上与他人的不同,一直很寂寞。
当然,身为养父母的孤儿院老师对亚德很好,可是若拿住在街上的其他孩子和自己一比,他仍是会无可奈何地产生悲惨的心情。
正因为这样,当〈神兽〉们露出跟过去自己一样的孤独与寂寥的阴影时,就想要尽可能地陪着她们。
可是——
(那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挥别过去,也尽可能地温柔对待那些孩子,不让她们跟以前的自己有一样的想法……就像养育我长大的老师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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