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声音,酱汁的香味。模糊的橘色灯光聚集在土岐波神社的院内。
临近明天送出时子大人的“送火”仪式,今晚举行了土岐波祭。大概有十个小摊摆了出来。
我想起和一花姐见面的第一天,我解释了土岐波祭。我说了「烤鱿鱼这种什么时候都能吃吧」,一花姐笑了我。
那时,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心情感受祭典的气氛。不是因为钱包几乎空了。不是因为擦伤的痂痒痒。是因为铃不在身边。
我没有登上石阶的末尾,从人群间窥视钓水球的摊子。
丰川的阿姨在收客人的钱。旁边,脖子上搭着毛巾的一花姐在用打气筒给水球充气。她熟练地封住口后,便把它放进以前在丰川庄后面见过的塑料水池里。水面上,水球有着像行星一样的花纹,飘飘摇摇地浮着。
「好……」
我在被一花姐发现前悄悄离开。
之前聊过之后,我就再没和一花姐见面。
我和铃只打过一次电话。我只告诉她「抱歉让你受伤。暑假间就不要再见面了吧」。铃大概也被父母要求不出门了吧,她小声回答「明白了」。
越是离开祭典的喧嚣,人就越少。
是机会。对现在的我而言十分难得。
我之前从家里的仓库拿出一斗桶,藏到了祭典会场附近。我把它从竹丛里捡起来。渔港背面放着的废材已经不能用了,但我昨天先在海岸收集好了可燃垃圾和沉木作为替代。
我双手拿装入沉木的一斗桶,一走路它就碰到膝盖咚咚地响。我放弃走远,进入了跟前的小路。
「就这吧……」
我在水产工场林立之中夹着的空地上放下一斗桶。周围要与砖制围墙和杂草保持距离。为了防止万一火势蔓延,我也检查了周围有没有落下垃圾。
我打开背包,取出报纸。这时,日记本映入眼帘。
要把这个当作火种吗。
我摇头将这个浮现在脑海里的想法远远赶走。因为残渣暴露了渔协的废材。如果这个日记本没烧干净就糟糕了。
我将桶里的沉木像帐篷一样重叠,然后把报纸团起来。不是紧紧的,而是为了容易烧,让里面含有空气。这是在学校露营的时候学到的做法。
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但我在心里说了借口。
一花姐现在应该在摊子那被许多人看着。
所以,必须现在做。这样的话,至少一花姐应该不会再被怀疑。
我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转动打火石,黑暗中便迸出火花。它仿佛小型的烟花一样,但重要的火却打不着。这一个月以来用的打火机里,基本上不剩油了。
「为什么……!」
我一边咂舌,一边持续转着打火石。即便我转动用力用到拇指快要脱皮,火都没有打着。
就在这时,汽车低沉的引擎声不知从哪传来。
回头看去,工场的阴影里,车灯露了出来。那灯光逐渐变大,逼近这边。
「糟糕。」
我赶忙背上背包。带子扯到,一斗桶倒了。它与地面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我直接跑起来。
我扑进空地一角的砖墙时,车拐弯进入空地。沉重的轮胎压过石子的声音仿佛巨人的脚步声。
车伴着刹车声停下。与此同时,我翻越了砖墙。
「刚才那是不是有什么在动?」
白色面包车的门开了,然后立刻传来关闭声。似乎是男人下来了。
我双手捂着嘴,潜入砖墙,后背仿佛一体化似的紧紧贴在上面。
「啊?猫之类的吧。」
「不是,我觉得得再大点啊。」
「那就是大猫之类的吧?」
心脏快要从内侧冲破我的胸。我十分害怕,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两个男人的脚步声接近这边。他们要是从砖墙探出头看,我就完蛋了。
「咦,喂。看看这个?」
搭腔让一方的脚步声停下了。
「嗯?怎么了?」
「喔!这个是!」
糟了。一斗桶被——!
「独角仙啊!」
「贴在引擎盖上了吗。真有毅力啊。不过是雌的。」
「喊着“是蟑螂”扔进小彻的房间吧。」
两道脚步声随着笑声远去。
我用了大概三分钟整理好呼吸站起来。不,或许花了更多。我从开孔的砖块窥视空地,确认没有人在后,回到了空地。
好难受。脑袋昏昏沉沉。但是,这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今天一整天都是这样。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转动打火机的打火石。不知为何,这次一下就打着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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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