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闭上眼睛后,我洗掉洗发水。从喷头出来的水流过头、身、腿落下去。
那流水的感觉,让我想起铃湿淋淋的样子。
现在想起那时的事情,我还会脸上发热。
我和铃住在离学校远的地方,互相都没什么朋友。父母担心这样的我,指示让我们两个人一起上学,我就一直不情不愿地和铃一起去学校。
「你在看《豪快道吉》的动画吗?」
「没、没有。那天有要学的东西……」
「那游戏呢?你有什么卡带?」
「呃,我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呢?」
「呃,怎么说呢……那个拉小提琴的节目。」
「那是啥?」
「名、名字我不知道。抱歉……」
最开始,不着调的对话持续着。我那时对怯生生、不善言辞的铃感到不耐烦。直到铃变得湿淋淋,小学二年级为止。把她弄得湿淋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某一天,我想抄近道去学校,打算从河流的石头上过去。我想我是厌倦了普通的上下学才那样做的。
「很、很危险啊。」
「没事啊,也没多少水。」
「但是……」
「好啦快来啊。要丢下你咯。」
「抱、抱歉……!」
现在回想起来,不习惯所以很正常,铃脚下一滑掉进了河里。书包也好教科书也好都湿透了。附近的共用电话叫来的母亲,狠狠训斥了铃。
但是,那时的铃没有说是我强行让她过河的,是我教唆的。她也没有用“想要拿被风吹跑的帽子”这种谎话,只是沉默着听着母亲的说教。
那时我注意到了。铃不善言语,一定是因为她很聪明又很温柔。
她不想说我坏话,但是,也不想对母亲说谎。
不是没有想说的话,而是想着该说的事情时,话语堵在了喉咙里。
从那天起,我对铃发问后,就会稍微多等一些时间。要是没有明白她说了什么,我就再问一遍。
然后,我发现铃是个很有趣的人。
铃这一面班里的大家不知道,只有我知道。这让我很高兴,而且铃脑子里思考的事情比我这种人多很多,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厉害。
如果铃搬走了,她会在新学校里交到朋友吗。在那里,会有能理解铃厉害之处的人吗。
即使能够给铃一个快乐的暑假作为礼物,我也很担心这些。
「嗯呀,你在干什么啊青斗。」
浴场的门嘎啦一声开了。
「哇!」
我的奶奶站在那里。
「早上就洗澡,咋啦。晨间洗头吗?晨间洗头。」
奶奶使用似乎是最近学来的词语。凹陷布满皱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我这边。
「奶奶,港口呢?」
这个时间应该谁都不在家的。白天母亲也有工作,奶奶也应该一直是这个时间在港口解开打鱼用的网、晒干海草。
「我要给西部先生那拿点海带啊。回来拿结果有声音,还以为是小偷咧。青斗你小子早上不是说要去玩吗?」
「现在就要去啊。好、好了,出去吧。」
我用毛巾挡住股间。
「毛都没长的鸡鸡有啥害臊的。」
「我也是男人啊。」
「是啊,你是男孩。确确实实。要是女孩就吓人咧。」
我虽然在意“男人”被换成了“男孩”,但脱衣间的镜子只能照到我的脸。如果父亲站在那,镜子明明可以照到肚脐。
「我马上就是大人。」
「是吗。那真是让人期待。」
奶奶把手放到弯着的腰上折返了,但我这时想起来还有个问题。
「啊,等等,说起来啊,」
「嗯—?」
奶奶缓缓回过头。
「奶奶以前说过时间穿越吧。」
那是我小时候听过故事。并不是给小孩子讲假话的感觉,奶奶说这个故事时十分认真。
「是啊。那是奶奶还年轻的时候啊。」
这个故事我听过无数次了,但奶奶还是从最开始讲起。我脑袋里浮现出游戏里播片的跳过键,可现实里没那种东西。
「老爹不知道从哪拿来了蜜瓜呢。奶奶也拿了一片,但太珍惜就没吃啊。然后就腐坏掉了啊。」
「想吃得不得了,爬到祠堂那向时子大人许愿,结果回到了两天前对吧?」
「是啊。我去祠堂许愿了啊。因为那时奶奶也是傻啊。现在的话就会袭击老爹把整个蜜瓜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