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自己的孩子手上。
姊姊微笑著,什么也不知道。
「朝生,我介绍一下。他是我的男朋友,手冢勇。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这显然是假名。
姊姊不会拜托公安调查自己的男朋友。不,或许早就查过了。但狡猾如〈陌生人〉,说不定能轻易摆脱公安。
「对不起,我抢走你最重要的姊姊了。」〈陌生人〉对我露出微笑。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不,以前或许曾经出现过,只是我将这情绪锁在心底,隐藏了起来。
——憎恨,这就是憎恨。
「好了,来吃饭吧。」
姊姊走进客厅。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想凶狠地威吓对方,〈陌生人〉却无动于衷。
「不好意思,即将出世的那孩子应该跟你我一样,看得到红线。毕竟他继承了我的血,这饱受诅咒的鲜血——代表他已经扭曲了。他对于死亡的感受,将会凌驾任何情绪。我的孩子一定会杀死你姊姊。不,假如你姊姊得知真相,反而会杀死他也说不定。」
感觉眼底闪过一道橘光。
下一秒,我已经扑向〈陌生人〉。
〈陌生人〉却在同一时间压住我的肩膀。动作像在拍肩膀称赞我,又彷佛温柔地拥住我的肩头。我却完全动弹不得。
感觉肩膀以下所有关节都被扣紧、固定。
「你没有选择——杀死她,你要杀死她。」
我知道自己跌进洞穴里。那洞穴并不深,我还以为自己随时能爬出来。只要我想,什么时候都可以逃离。
——但这洞穴其实是一条壕沟。
突然有人塞了把沾满血肉的刺刀,不断强迫我。想得救,就去杀人;想保护同伴,就必须下杀手。
我体内有什么崩溃了。
我知道自己的表情变得很窝囊。但是我无法克制自己。一回过神,自己已经在恳求对方。
「拜托你救救她,救救我姊姊!救救我!救救繁子同学!」
〈陌生人〉扣住我的双手,缓缓滑向我的手臂,抓住我的双手。
「我昨天说过了。只要你杀死繁子,我就教你怎么斩断丝线。」
不知何时,有东西塞进我手里。
〈陌生人〉松开手。
我缓缓摊开双手,看著手掌。掌中有一个折起来的纸包。
这滑溜的独特触感,是药包的纸。
而纸包里的东西,恐怕是——
「对不起,让繁子吃下这个——她会走得毫无痛苦。」
「快过来呀。」
屋里传来姊姊的呼喊。
「好,马上来。」〈陌生人〉进到屋内。
我看遍每一个角落,全都无处可逃。
——这里是洞穴,很深、深不见底的洞穴。
我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椅子上。
眼前的餐桌摆了红酒炖牛肉,以及烤鱼。
姊姊又做了这些菜?
〈陌生人〉和姊姊坐在餐桌对面。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相谈甚欢。
但是我听不见谈话声。不要说是谈话声,我半点声音都听不见。
眼前浮现姊姊的身影。每当我因为父亲的事情被欺负,她总会站出来保护我。
张开双手,挡在我和欺负人的小孩之间。我只看得见姊姊的背影。
我不知不觉又流了眼泪。姊姊担心地看著我。
我撒了谎,说是因为姊姊看起来很幸福,我很欣慰。
怎么能让姊姊身陷不幸——我一定要保护姊姊。
我必须做出决定。
6
我终于来到繁子同学家门前。这片早已烧毁、腐朽的家园。
我不只是脚步太沉重,还在森林迷了路,花了不少时间。
虽然我是第一次在晚上过来,但是森林的构造似乎和上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片森林说不定每一次都会改变模样。森林会随著造访者的精神状态改变,只要造访者有任何迷惘,就会实际迷失在森林里。
我告诉姊姊,等一下要去繁子同学家。她当然担心,不希望我出门,〈陌生人〉却饰演一个通情达理的好男人,说服了姊姊。
他说不定一直都在做这件事。
仔细想想,姊姊这么过度保护我,却最近莫名冷静地旁观我周遭发生的事件。
大概是每当事件发生时,〈陌生人〉就会说服姊姊不要管。
「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我们应该静静守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