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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很阴暗,乌云密布,宛如上天大叹了一口气,连我的心情都低落了起来。
季节进入梅雨季,雨云天天做足准备,就等著降下雨滴。简直像是拷问官一样,仔细磨利手上每一把小刀,一边等待自己上场。
不不不,我在想什么鬼东西。我甩了甩头。看来我是被繁子同学传染了,看到雨云居然会联想到拷问官。
话又说回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繁子同学之前说是找到有趣的东西,带了一个黑胡子危机一发游戏桶来学校。
「刺进这里还不足以致命呢。」繁子同学非常谨慎地把一支支小刀插进孔洞,一脸沉醉。
我一定是看过那个场面,才会这么联想。当时的黑胡子玩偶表情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惊恐。
——算了,先不想这个,我到底该拿眼前的状况怎么办?
我现在人在空中庭园,从刚才开始就来回看著手上的浇水壶跟雨云,一个人碎念:「浇花还是不浇花?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就是这么优柔寡断,连这种小事都没办法决定。
树去世之后,空中庭园便由我接手照料。
没有人命令我接手,纯粹是树照顾过这座庭园,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这里,我才顺势接手。花朵又不会攻击人,真是的。
也因此,我身上出现两种改变。
一是我加入了生物研究社。其实,只有生物研究社的社员才能照料这座空中庭园,而树是社团唯一的社员。
虹子还特地找我加入游泳社。结果,我没有在水里游泳,而是成了到处洒水的人。
另外一种变化对我来说,才真正称得上严重。同班同学完全不跟我说话了。
原因就跟这些花一样。可能是因为我跟树感情不错,他们以为我也是疯子。同学不是讨厌我,而是避之唯恐不及。
更别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和繁子同学待在一起。这举动完全是铁证,这家伙一定也疯了。
现在只剩繁子同学和虹子愿意和我说话。
我之前因为常搬家,没能和人熟到成为挚友,但也从来没被所有同学疏远过。就算停留期间很短,我每到一个地方,还是多少交得到朋友。
「会死掉的。」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吸食声。繁子同学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我旁边,一边啜饮著红豆汤,一边看著我。
「这里禁止饮食。」
我明知道再告诫多少次,繁子同学还是不会做任何辩解或道歉,仍然反射性地说出口。树可能也是这样想吧。
「你说什么会死掉?」
「花。等等就要下雨了,浇太多水,花会淹死的。」
是吗?我还以为水浇愈多,花就会愈长愈好。
我想起之前的事件。我明明是为树和天城苗著想而行动,实际上却帮不了任何人。
不,不只没帮助,反而让整件事往坏的方向发展——到最后,我还是什么也不懂。
「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呢。」
树去世之后,繁子同学在这擅自种起自己喜欢的植物。
繁子同学种的是一种食虫植物,名字发音很难念,似乎原产自某座没听过的小岛。
长满刺的藤蔓正在扭来扭去。那玩意儿真的只吃虫?
我或许误会了,不是所有花都不会攻击人。繁子同学种的那些花草,可能就带攻击性。
我还是尽量别靠近那株植物吧。
说到底,我甚至应该离繁子同学离得远远的。
我顺势看向左手小指。
这条红线必定会为我或繁子同学带来死亡,只是不知道何时应验。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判死刑的犯人。
已经能够肯定这条线带有诅咒。
但关于丝线还有非常多的未知谜题,我不得不去瞭解。
举例来说,这条线是不是只会系住人类?动物有没有可能成为对象?
我猜应该只有人类才会系上线——不然因病去世的人类不就跟病毒系在一起了?而且还有人死于灾害,这种人的线又会系到谁身上?
人终有一死。
我先是在心中默念,又忍不住后悔。自己现在最不想听到这句话。
但我现在又最想知道一件事。
————这条线究竟会在什么时候,为我,或是为繁子同学带来死亡?
我大叹一口气。我的叹息可能又使天空的乌云大了一些。
真是的,我怎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散发负能量。
看来都要怪这所学校。现在的季节原本就偏湿,天气已经让人很不舒服了,学校竟然连屋顶都不起风。
繁子同学之前说过,这块土地会吸引怪人,但好好一个人待在这种鬼地方,可能也会变得愈来愈奇怪。
「啊,你果然在这里。」
是虹子的声音。她的嗓音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