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小孩要养啊。」
看来就是这名主妇开车辗死了猫。
但她看来是不想直接碰猫尸,不知是回家还是去附近的超市,先拿了橡胶手套后才回到这里。
大多数人或许会责怪这名主妇,说她不该怕弄脏手,辗到动物的当下就该下车,直接把猫尸移到路旁。主妇那副厚脸皮的态度更是令人生气。
但我的想法不太一样。
我虽然也有冲动想指责主妇,但多少也想赞美她。她其实可以直接离开现场,却还是回来善后。我总是纠结这种无聊事。
——我不擅长憎恨他人。
我的目光回到繁子同学身上。
她或许是我命中注定的对象,我想知道她面对这种场面,会怎么做?是生气、教训对方,还是毫不在乎?
繁子同学不知何时摆出奇妙的姿势。
她的右手食指指向天空。我以为繁子同学想教训对方老天有眼,结果她说出口的话,我听都没听过。
「ㄊㄨㄣ ㄈㄚˇ ㄋㄧㄠˇ ㄇㄛˊ ㄓㄡˋ。」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繁子同学的声音。那嗓音彷佛从自己体内低喃出声,难以捉摸彼此的距离,十分诡异。她的语气没有抑扬顿挫,彷佛念咒一般说出莫名其妙的词语,我不禁怕得僵住身体。最后两个字应该是「魔咒」吧,只听得懂这两个字更让人胆战心惊。
主妇可能也感觉到了,没来由的惊愕和恐惧使她双眼微微瞪大。
「这是源自于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诅咒。给乌鸦吃下仇人的指甲和头发,对方就会被乌鸦咬死、吞吃入腹。」
她到底在说什么?主妇跟我一样露出疑惑的表情。紧接著,我在无意识间迅速把刚才的话语转换成文字。繁子同学刚才说的词该不会是——
——『吞发鸟魔咒』。
随著大脑重组文字,更凸显这句话的可怕。我这才惊觉,繁子同学手指的并不是天空。
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电线杆的顶端停著一只乌鸦。乌鸦的鸟喙染得鲜红,一上一下地咬著什么东西。
「有一种方法能强化诅咒。那就是让乌鸦吃自己的肠子。让乌鸦吃下塞满对对方的怨恨的肠子之后,这个诅咒必定会成真。」
我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乌鸦在咬什么。在繁子同学到场之前,乌鸦正在吃的是——死猫的肠子。
满怀猫儿怨恨的肠子。
「哈,你在胡说什么?不要说这种话,想吓死人啊。」
主妇语气颤抖,双眼紧盯著乌鸦。
繁子同学将高举的手指,迅速指向主妇。指头上的猫血顺势喷向主妇的脸颊。
「要诅咒的话,就诅咒你自己吧。」
嘎嘎——!乌鸦彷佛配合这句话的时机,大眼发亮,张大鸟嘴使劲鸣叫。
「不、不要啊——!!」
主妇拚命压抑的恐惧一口气炸开,有如水坝溃堤似地宣泄出来。
她吓得直不起腰,浑身发抖,发出不成声的悲鸣,连滚带爬回到车上,猛催油门加速驶离现场,头也不回。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繁子同学则对我低喃道:「我骗她的。」
「方才的话只有一半是事实。后半段让乌鸦吃自己肠子的部分,是我虚构的。」
繁子同学说完,冲著我邪邪一笑。
那表情与其说是笑容,比较像是在扭曲嘴唇。我不太懂她是想安抚我,还是让我更害怕。
我找不到能回应那张笑容的表情,只是脸颊抽搐、沉默不语。
直到刚才为止,我都以为她是为死去的猫儿生气,但她搞不好只是想捉弄那名主妇。
「那个、猫……」
「喔。」繁子同学这才垂眼看向猫,似乎早就忘记自己拎著猫尸。
猫被她捏著脖子,垂下肩膀,低头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在告诉旁人,自己已经死掉了。不能这样放著猫不管。
「……我们把它埋起来吧。」
我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于是,我就在转学第一天,全身沾满猫血与泥巴,埋起了猫的尸体。
2
挖洞真的很辛苦。更何况,我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挖这么大一个洞。
我专心地挖著洞,同时胡思乱想。这个洞可能象徵我自己精神的一部分,也可能连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自己搞不好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稍微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接下来可能会出现两个月亮、独角兽,或是见到能跟猫咪沟通的老爷爷。妄想归妄想,我现在只是在挖埋猫尸的洞,除了埋葬猫尸之外,不会发生任何事。
我不过是遇见繁子同学这个古怪的女孩子,帮忙她埋葬猫尸。结果明明是转学第一天,制服却沾血又沾泥,还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
没错,就只是这点小事——
然而,同学并没有心胸宽大地接纳我。
大部分同学似乎从转学第一天开始,就觉得我是个麻烦人物。班导看不下去我的制服这么脏,借给我一套运动服,但效果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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