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扩散。
——这条线,果真是受诅咒的丝线。
方才见到的光景再次复苏。她跟树若是这种关系,根本不可能成为情侣。
换句话说,这不是「命运的红线」。
而是染满鲜血的诅咒之线。
11
我以为树的妈妈会在玄关准备好拖鞋,等著我们进门。结果她没有请我们进门,就这样不见踪影。我也只说句「打扰了」作为招呼,就踏进门。
繁子同学沉默不语,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似的,毫不客气地在走廊前进。
她像是早就知道位置般,顺手找到客厅,擅自走进去,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咦?」「等等……」「你……」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只能跟在繁子同学后面,在她身旁坐下。
刚才那女孩打破的玻璃,正好就是客厅的窗户。玻璃碎片四散于地板,风直接吹进房里。
我站起身,打算收拾玻璃。这时树的妈妈正好走进客厅,手上端著装麦茶的杯子。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收拾碎掉的东西了。」
她的声音疲惫不堪,彷佛只用最低限度的力气发出声。
杯子似乎是在百圆商店买的塑胶杯,杯身满是伤痕。伤痕累累的杯子彷佛象徵这个家庭,令人喘不过气。
「那个,刚才的——」
我说到一半,繁子同学的手掌从桌子下方悄悄叠上我的手。那动作像是在告诉我,这里就交给她。繁子同学的手不热不冷,温度和我自己的手温一样,简直快和我的手融为一体,感觉十分奇妙。
「刚才那位女同学,脸上满是恨意,表情都扭曲了呢……」
树的妈妈听了繁子同学的说法,可能以为对方早就知道什么。她无力地拿著小扫帚和畚箕,一边扫著碎玻璃,一边低喃道:
「天城苗。」
汉字是写成「天城苗」吗?听起来好像某一首歌的歌名。
「是树杀死的孩子的妹妹。」
——树杀死的?
我听完对方突如其来的自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直率地表现惊讶,还是故作平静。
为什么这位母亲能对陌生人坦白这么严重的过往?
「树同学果真杀过人吗?」繁子同学肆无忌惮地问道。
树的妈妈也事不关己地回答:「是啊,他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杀死同班同学。」
我脑中浮现树的模样。
看他神情宁静培育花草的样子,实在无法想像他杀过人。
繁子同学在一旁面露浅笑,悄声呢喃。我似乎听到她说「难怪」两个字。
「我做什么都没用。我甚至和丈夫离婚,把姓氏换回我的旧姓帆代,又搬了家,还是被找到了。我们又要开始受骚扰了。」
我下意识看向庭院,角落放著几个碎裂的花盆。盆里的花草、土壤都没有移走,直接弃置在庭院一角。
这也是天城苗干的好事?这——
忽然之间,出现一支庞大的恶魔之手,拎住我的后领,一把将我带到另一个空间。
这个景象,我已经看过无数次。大家哭累了、气饱了,双眼无神、呆滞。既然早知道一切都会遭人毁坏,自然不会在意任何事,更会放弃所有回忆。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她已经放弃重建家园,才会毫不在乎地向陌生人坦白一切。她一定是认为,反正自己手中的一切早就毁于一旦,想破坏尽管来。
「朝生同学。」
我听见繁子同学的呼喊,回过神来。不知何时,我握紧了拳头。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一切已经不容我怀疑。毫无疑问,这丝线就是受诅咒的红线。
既然如此,我必须有所行动——一定要斩断这条线。
12
太阳西下,影子伸长了。我低著头走路,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在树回家之前离开了。
除了不想在那个家遇见树,主要是那种压抑的气氛超乎我想像,我实在无法忍受。
身体好沉重。彷佛有漆黑黏腻的东西缠住我的身体,寸步难行。现在的我宛如一只海鸥,不小心沾到触礁船只流出的油块,动弹不得。
「那个家待起来真舒服。」
繁子同学走在我身旁,脚步轻盈。她的神经究竟怎么长的?
……话又说回来,繁子同学为什么还待在我旁边?
「那个,繁子同学的家是在另一条路吧?」
「是呀。」
「那为什么——」
「我接下来要拜访朝生同学的家。」
「嗄!?」
「我要去向朝生同学的姊姊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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