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神社姬之森 / 作者:春日みかげ 【宫】

义的作家也就罢了,像他那种以高洁自居的人物一旦发生丑闻,反而会像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呵呵……呵呵呵呵,佐藤说那名对象是个『魔女』。后来那家伙向我道歉,最后我的前妻就和佐藤春夫再婚了。」

  佐藤春夫的……魔女事件……

  啊啊,这里竟然也有女巫存在。

  「我已将我的横滨时代封印了!」老人喝了一口碧端来的红茶,嚷嚷起来。「我不想和江户川乱步见面,是因为我当推理小说家的事已成为过往。我绝不是看不起推理小说,当年我也很沉迷爱伦坡,只是,我写的推理小说或幻想小说都不怎么出色,因为我净想着如何在作品中杀妻。」

  「在作品中……杀妻……」

  共时性……

  杀妻作家住过的房子……

  我仿佛感觉到脑中原本有所缺欠的拼图,发出「喀叽」一声拼上了。

  「集体潜意识」是超越个体、由人类全体共有的潜意识,若将这个概念延伸,便能得到所有人类都保有并共同拥有人类史的「记忆」此一假说。说不定不只人类,所有生命……甚至连非生物或土地都拥有「记忆」。

  倘若这位老人的话语属实。

  我在不知不觉间住进了「杀妻之馆」吗……

  但是,老人在「现实」中并没有杀害妻子。

  而是让给佐藤春夫。

  老人在自己写的「小说」中杀害妻子。

  假想世界。

  那是只在老人的「内在世界」发生的事。

  然而……

  「杀妻」的言灵却仿佛不散冤魂般渗透进整栋洋馆。

  背负过去杀害少女的记忆的我,被附着在这栋洋馆的「杀妻记忆」所触发,在他人劝说下写出《神社姬之森》后,真的动手杀害了少女。

  这无法以内在动机或现实理论来解释,我确实和附着在「洋馆」的「记忆」共鸣了。

  假如我没猜错的话,这位老人乃是……

  近代日本文学史上首屈一指的「言灵师」。

  偶然相符。

  在作品中杀妻的作家,和在现实中杀妻的作家,超越时空住在同一栋洋馆里。

  「久保,乱步那家伙认为,我当时开发了划时代的杀人圈套——『或然率犯罪』,这是我构思出来的圈套。」

  「记得『或然率犯罪』不必动手杀人,而是用一些手段提高对象的死亡『几率』,有如蜘蛛布下天罗地网,引诱对方步向死亡一般。因为彻底只控制几率,不直接犯下罪行,所以也不用担心被逮捕。是一种执着地维持陷阱、等待对方死亡的消极杀人手法。」

  「没错,像是劝人喝酒或抽烟,使之健康受损进而得病,或是劝对象搭乘当年出车祸几率很高的巴士。我在作品中的确使用这种手法来杀害『妻子』,那是因为我虽然讨厌妻子,却不想在现实社会中成为罪犯。我绞尽脑汁思考是否有不会犯下杀人罪便能杀死妻子的方法,经过反复思索而构想出这种圈套。当然,我没打算在『现实』中实行。但是乱步看过我写的那篇小说——《中途》后却深受冲击,自行『发现』了『或然率犯罪』这种圈套,并用这种圈套写下《红色房间》。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简直像蜘蛛网,或然率犯罪——不犯下杀人行为,只靠操作「几率」。失败的话也无须在意,继续耐着性子等候成功到来即可。这种「圈套」起初只是「偶然地」诞生在这位老人脑中的「内在世界」,被江户川乱步「观测」才「发现」了这个点子。

  「但我已和当时的妻子断得一干二净,现在也不打算和佐藤春夫再生嫌隙,所以我不打算和乱步见面。因为若是碰面,一定会提起《中途》的话题,如果顺便提起当年的旧帐我可受不了。但这时,我听说竟然有新进的推理小说家住进这栋成为《痴人之爱》舞台的横滨洋馆,而且这人还自称久保竣公。虽然严格说来有一字之差。总之,我不管你是久保竣公还是久保竣皇,你住进我住过的房子令我很不愉快。如果写过『杀妻』内容的新进作家,住进我旧宅的消息被媒体发现,一定又会闹得沸沸扬扬。假如又把我『杀妻』小说的旧事挖出来,会让我难以忍受。更何况,假如你真的如同传闻所说,在现实中杀死妻子,或者——你『真的』是久保竣公,一旦我们之间的关联性被发现,并被加油添醋地妄加臆测而引来轩然大波,那就麻烦了。我搞不好会气到血压升高,这次说不定就死了。」

  「不,我完全不知道这栋洋馆有何来历。纯粹只是偶然……」

  不……

  并非偶然。

  一切都连接在一起……

  「蜘蛛网城堡这名字也很诡异,教人不舒服。四、五年前不是有个织作家发生意外吗?他们一家子住在千叶县的诅咒洋馆,家人一个接一个死去。这里让人联想到织作家的蜘蛛网公馆。记得芥川龙之介也写了一篇叫《蜘蛛之丝》的小说。不过说起芥川,率先联想到的应该是河童。那家伙虽然戴着近代理性的面具,其实最喜欢怪异现象、鬼怪与妖怪,是个奇妙的家伙。一开始他用近代理性去重新构筑《今昔物语》的时候还能控制自己,但晚年创作风格转向私小说后,就完全失去控制了,开始写什么分身啦、充满恶意的偶然相符啦之类的内容。」

  芥川龙之介……

  《今昔物语》……

  怪异现象……妖怪……

  「芥川会死,有一半算是被我的言灵咒死的,至少我自认如此。我那时太年轻,和他在杂志上展开论战。当时争论的重点在于故事性是否为小说不可或缺的要素。众所周知,我是『故事』至上主义者,相对地,芥川当时的风格正好转向放弃『故事』性的私小说,便主张小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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