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他现在……
端起茶杯,准备移到自己嘴边。
「『我是来终结故事的杀手。』」
我……下不了手。
不行。
因为……
他是……
我的……
挚友……
虽然我尚未……
恢复自己真正的记忆。
但是……
不知为何,我有这种感觉……
所以……
我……
「别开盖子!那不是你的玉匣,京极堂!」
我从他手中夺走茶杯。
一切动作看起来是如此缓慢。
仿佛世界静止了一般。
「老师!」
碧发出尖叫。
「我……没办法杀死朋友!宁可一死!这杯『水滴』是我的玉匣!」
就这样。
我……如同他的预言。
选择了……自己的死亡……
我……
打开玉匣。
进行观测。
然后……
回到现世了。
讽刺的是——
在我恢复自己人生的瞬间,生命却即将告终。
是的,我将要死……
「开什么玩笑!你才不是我的朋友!」
陶瓷碎裂声响起。
原本端在我手上的茶杯……
消失了。
这名黑衣男子……
带着手甲的手……
他的手臂……
跨越界线而来。
他闯入我的「内在世界」。
在我面前的……
已不再是观测者或驱魔师或阴阳师或黑衣杀手。
「你只是有着一颗混乱脑袋,愚蠢而迟钝、个性恶劣又爱添麻烦的家伙!只是我的熟人!就算我一次又一次地替你驱魔,你照样会被妖怪附身!然后,总是把工作推给我!你老是这样把我卷进麻烦中!完全没有学习能力!我明明不厌其烦地……忠告过你那么多次,别去窥视箱子的内容!你……真是个麻烦透顶的熟人!」
我……
「京极堂,既然你定义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我一定是……」
我真正的名字是……
「啊啊,没错,你真正的名字不是久保竣公,不是内藤赳夫,也不是姑获鸟或魍魉或神社姬或件。就跟榎木津给你取的外号一样,你的名字是『猴子』!好,我已经对你诅咒了!区区猴子别妄想自己能赢过人类!甚至还奢望和我比赛驱魔?太嚣张了!今后别再忘记自己的身分!」
京极堂露出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还是暴怒的表情。我无从判断浮现在我混乱的视网膜上的这张脸是现实?还是诞生在我脑子里的妄想产物?
所以我开口:
「京极堂,你跨越观测者的界线了。你伸出手,所以算你输了。」
京极堂露出仿佛父母双亡般的极度臭脸,忿忿地回答:
「这么快就忘记我说的话吗?我说过了,人类没道理输给猴子。我只是把你这个猴面人身的恩奇杜变成个半个人类罢了。」
碧摀住嘴巴,强忍呜咽。
但是我——听了京极堂的讥讽,不禁苦笑。
「原来我连牛都不是。」
京极堂扬起单边眉毛,露出仿佛痉挛般的僵硬笑容。那是与「笑容」两字极不搭调的邪恶笑容。
「没错,你就是猴子。」
织作碧——不,她左眼的眼罩已不存在——只在这个名为蜘蛛网城堡的龙宫中身为我「妻子」的那名少女,握着我的手,让我从椅子上站起。
「老师,外在世界已经是昭和三十二年的夏天,时间已过了两年半,但尚未经过三百年,您的归宿还在。」
结果说来……
结果说来,我是否为你解除诅咒了?
「『蜘蛛仆人』的诅咒……女巫的诅咒解除了吗?」
「是的……谢谢……谢谢您带给我这段梦想般的日子。」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