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的妻子伊弉冉在产子的过程中不幸丧生,落入黄泉国全身腐烂。伊弉诺想见她一面,伊弉冉不愿被丈夫见到自己丑陋的模样而表示拒绝,但伊弉诺不顾妻子的阻止,活着进入黄泉国,见到过去的妻子变成一团腐烂的肉块……结果,伊弉诺受到诅咒,被迫『封印』黄泉比良坂的入口,巩固『箱子』的结界。但是,诅咒伊弉诺的并非死去的伊弉冉。伊弉冉没有诅咒丈夫,因为她已经死了,是伊弉诺诅咒了自己。见到深爱的妻子变成丑陋、腐败、溃烂的肉块,相当于接受不净观的修行,所以诅咒了自己。最初掀开黄泉比良坂箱盖的人,是愚蠢的伊弉诺自己。」
我……?
照片……?
真的发生过……这种事吗……?
「中禅寺先生,不是这样的。他……老师是因为同情受到宛如不静观的修行,陷入难以承受的苦恼和绝望中的我才这么做。他就是如此多愁善感且体贴的人。在世界各地下冥府的神话中,为了妻子进入冥府的奥菲斯故事也很有名。这则神话和伊弉诺与伊弉冉的故事一样,丈夫为了见死去的妻子而犯下禁忌。这种冥府之行的神话类型,同样是源自于苏美神话。只不过在苏美神话中,明知有死亡的危险仍愚蠢地打开盖子前往另一个世界——冥界的人,不是丈夫。」
「……而是女神伊南娜。换句话说,就是女神伊丝塔——亚斯她录,派遣牡牛危害人类世界的女神。」
……女神吗?
件是受到古代母系社会崇拜的大地女神被剥夺神性、变成妖怪——还堕落到与畸形牛同化的地步——的最终型态吗?
碧在起源于织作家的诅咒「蜘蛛仆人」中被剥夺神性。
接着,因为不经意地让我看过「照片」、使得我精神「崩溃」的事件,推了她最后一把。
使得她被件附身了吗……
碧静静地凝视我半晌,再度开口:
「是的,中禅寺先生。苏美神话的女神伊南娜某天突发奇想,贸然打开箱盖。她野心勃勃地想同时统治现世与冥界,因此走进现世之人不该进入的冥界。果不其然,祂被冥界女王『发现』而杀死了。因为冥界女王拥有邪眼。冥界不是生者应该前往的地方。冥界女王脱掉伊南娜的华美服饰和装饰,残酷地将祂一丝不挂的尸体吊起示众。伊南娜就这样愚蠢而可怜地惨死在冥界。后来,炼金术之神恩基好心拯救祂,给予祂『生命之草』和『生命之水』使祂复活。然而……」
「一度跨越生死界线者若想回到现世,必须有人代替祂留在冥界。」
「是的。代替伊南娜待在冥界的人,就是祂的丈夫杜木兹。这是日后传承为伊弉诺、伊弉冉下冥府神话的最初原型。留在冥界接受诅咒的丈夫并不愚蠢,他是为了妻子才牺牲自我。老师一肩扛起我的痛苦,将之塞进自己的精神里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明知结果会使自己崩溃,但仍这么做。明明不该让他看那些照片,我却……如同女神伊南娜牺牲丈夫、从冥界回归地上,我、我也牺牲了老师,把他推进彼岸的世界里,自私地回到现世。因此,就算没有夫妇关系、肉体关系甚至恋爱关系,我……只要待在这栋蜘蛛网城堡内侧的世界里,我就是老师的妻子,老师就是被抛在冥界里的我的丈夫。」
碧在……说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
碧……明明是后来才来到蜘蛛网城堡。
我漫无目的地流浪,捡到我的少女是——美由纪。
接着,美由纪、夕子、碧三个人依序……
「碧小姐,你看了那些照片后,脑中原本也一团乱,不断仿徨于现世与彼岸。但是,那种混乱在你的丈夫——这名男子完全坠入彼岸无法回来的瞬间,就不可思议地消失了。」
「是的。中禅寺先生,您或许会说老师为我牺牲只是种错觉,他是自己想跨越界线才会落入这种境地,但对『我』而言并非如此。或许这只是扭曲的共生关系吧,但是,至少我……」
「我明白。为了将这名迷失自我的男子从冥界呼唤回来,你一直孤独奋战。」
「……是的……我不想带老师去医院,我很清楚那样治不好他。而且万一闹上警局,老师的精神将会永远崩坏。我知道老师在警局里受过多么过分的对待。老师的精神如此不安定的原因,有一半是他在那里受到了非人道的侦讯。原本说来,我应该立刻把老师带去您那里……写信是个危险的赌注,是不得已的最后手段,因为只要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反而会造成老师毁灭……」
「但是,不经意地接受不净观修行的他,不只失去记忆,还仿佛害怕冥界女王的邪眼,罹患重度的外出恐惧症,再也无法离开洋馆一步。正确而言,是无法离开你之前租的公寓。然而,位于都心的集合式住宅不可能彻底盖上箱盖和『外在世界』划清界线,以令他放心。所以,这栋蜘蛛网城堡……」
「这栋房子是我家名下的不动产,先前恰好空出来。洋馆建在横滨的山丘上,四周有森林环绕,往来行人稀少,不必担心别人的视线。因此我想,如果是这里应该能让老师的精神稳定下来。此外还有其他候补名单,如伊豆或箱根等,但老师对那些地方似乎异常惧怕……对老师而言,横滨这块土地没有可怕的过往。因此,最后决定住进这栋洋馆……但是,在移动来这里的过程中……」
「为了让惧怕周遭视线的他能顺利外出,不得已只好把他装进箱子里……类似棺材,不会被外侧观测的箱子。」
「嗯,我将老师关进箱子里……但那个决定,却犯下关键性的过错……」
「他开始自称久保竣公。」
「是的。一抵达洋馆、离开箱子的瞬间,老师突然说他恢复失去的记忆——虽然只有名字。他想起自己的名字,宣称自己是……久保竣公。」
慢着,这与我的记忆微妙地有些不同。
我从和美由纪相遇时起,便一直自称是久保竣公。
难道这是……为了配合后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