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有客人来访,我赶不走他。」
突发事件。
我的第三位妻子——不,其实没有夫妇关系,与其说妻子,称「同居人」更好,不知为何我总想代入妻子或恋人的概念——织作碧走进蜘蛛网城堡中位于「大脑之室」的书房对我说。
我不清楚她的实际年龄。她似乎没在上学,但外表看起来仍像个女高中生。
我绝不是禁欲主义者或性无能者,我和她没性关系完全是因为她看起来只是个女高中生。
我觉得自己不应该碰她。
但是,我也没单纯到像过去织作碧自以为能一手掌控的那个叫杉浦隆夫的男人那样,崇拜着既非男人也非女人、仍保有处子之身的少女。
如果我是那样的男人,便不会杀害美由纪或夕子。
也不至于明明没有「外在世界」所谓的「杀意」,仍切断赖子的手脚,将她装进箱子里。
如果随便碰她,说不定我又会下意识「一如过往」地杀死她——这样的恐惧束缚着我。
关于降临在美由纪和夕子身上的女巫诅咒……至少对美由纪和夕子而言,织作碧是诅咒的根源。她就是在圣伯纳德女学院率领「蜘蛛仆人」、让少女们实行「冒渎」仪式的「蜘蛛」。
在《神社姬之森》的创作过程中,我一个又一个杀死被女巫诅咒的少女,终于抵达了诅咒的根源。
当织作碧现身时,我如此相信:只要能「不杀死并拯救」她,我就能完成《神社姬之森》。最终的解决时刻总算来临。
然而……
事实却非如此。
织作碧既非「最初的蜘蛛」,也不是「第一位女巫」。
她只是遭到身为真正「女巫」的姐姐织作茜欺骗,被玩弄于股掌间,自以为是女巫,最后失去一切而破灭的可怜女孩。
但在和碧同居及对话的过程中,我也明白一件事:织作茜虽是「真正的女巫」,却不是「第一位女巫」——织作家本身拥有蜘蛛的陷阱般不断产生诅咒的系统。
而且,织作茜自己也在莲台寺温泉死了。
被一个叫内藤赳夫的男人给绞杀。
女巫的诅咒仿佛无穷无尽地持续着。
碧带着确信说:
「茜姐姐不会再现身了。」
因为她已不再是少女。
「我想,只有十几岁的少女才能转生。唯有这样的人,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死而复生,不断受到女巫诅咒。不过老师是例外,因为您是……」
是的,我是帮助赖子羽化登仙的「魔法师」——虽然实际上是夺走了她的手脚……
我和她一起背负了诅咒。
我明明能拯救她,却没成功。
必须在某处斩断诅咒的连锁。
为此,我必须操控言灵。
若说以象征性手法描写女巫的诅咒和我反复杀害少女的《神社姬之森》,是我言灵魔法的种子,恢复身为久保竣公的记忆,并以此记忆为基础描写「外在世界」的《魍魉之匣》,就是从种子萌生的嫩芽。美由纪和夕子的死,肯定是由忠实描写「内在世界」的《神社姬之森》和连接「内在世界」与「外在世界」的《魍魉之匣》这两本小说所引起。我被藏在「集体潜意识」的言灵之力驱策,反复写下杀害少女的主题。第三本作品将会是魔法的最终步骤。这部尚未问世的新作——《姑获鸟之夏》,预定使「内在世界」和「外在世界」完成魔法般的融合。只要能完成这部作品,我就能反向操作「集体潜意识」。当然,就算获得控制「集体潜意识」的力量,也无法使美由纪、夕子及赖子复活。但是,至少能拯救织作碧。为此,我必须完成《姑获鸟之夏》,尽可能详尽地在作品内重现「外在世界」,并在故事舞台上与「内在世界」——「杀害少女」此一主题——融合。问题是……我目前只决定要用怀有身孕、从校舍顶楼坠落而死的夕子为女主角的蓝本,并借用妖怪「姑获鸟」当作主题,具体而言「该怎么写」却迟迟没有概念。在《魍魉之匣》中,我如实照着我自己——久保竣皇……不,久保竣公的记忆写成。那么,《姑获鸟之夏》又该以谁的记忆为基础?基于碧的记忆来写吗?但是,一想到得详实描写碧被剜掉左眼而断气的那个可怕回忆,又令我感到犹豫。据说碧原本打算杀死想脱离「蜘蛛仆人」的夕子……虽然她最后下不了手。
但是,「偶然相符」戏剧性地一口气解决了这个问题。
「偶然相符」果然存在。
勒死织作茜的犯人内藤赳夫……
和曾在八卦杂志上喧腾一时的杂司谷久远寺医院的猎奇事件有关。
听说内藤赳夫原本是在那家久远寺医院工作的医生。
「姑获鸟」——会掳走婴孩的母性妖怪——占据久远寺医院的怪奇故事,一瞬间给了我构想。内藤是杀死对织作碧下诅咒的真正「蜘蛛」织作茜的凶手,也与久远寺医院的怪事件有深刻关联。而久远寺医院事件的主角、身为院长女儿的久远寺凉子,则是织作茜的同学。
姑获鸟之夏……
一切果然都链接在一起。
既然如此……
就来写久远寺医院的故事吧。我要以下流而杂乱的八卦杂志为基础,潜入「集体潜意识」之海,打捞出相关人士的记忆,将之撰写成小说。
这次一定能终结女巫的诅咒。
在一切诅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