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分,悄然回归社会。就让她以自杀的名义死亡吧,我在神奈川县警那边有点人脉。」夕子笑着说。
我想起来了。记得加入「蜘蛛仆人」的少女们大多是大家闺秀。美由纪也说过她在她们之中算家世较不显赫的,即使如此,她仍拥有买下这栋洋馆——蜘蛛网城堡的财力。所以,夕子拥有掩盖事件真相的人脉并不奇怪。
将杀人案伪装成自杀来处理,使真相掩藏在黑暗中。这种程度的事在社会上太普遍了。仿佛畏惧怨灵的侵扰般,人们为了防止黑暗混浊的「内在世界」泄漏出去侵蚀了「外在世界」,所以紧密地替它盖上盖子。警察组织真正的功能其实不是逮捕罪犯、解决事件,而是为了维持「外在世界」这个「故事」,当「内在世界」偶尔泄漏时,负责将之封印。
「请放心,我会编个好理由蒙骗警察。和出版社的交涉就继续由美由纪雇用的代理人负责吧。只要『侦探』和『驱魔师』不介入,事情应该会很顺利。」
「……侦探……驱魔师……榎木津礼二郎和中禅寺秋彦吗?」
「我常听美由纪提起老师……她说老师为了解开她所受的诅咒,在苦闷之中创作,挖掘痛切的记忆。这只是老师追寻的『共时性』带来的纯粹意外。老师不具杀意,也无恶意,不能让这件事变成刑案。」
「『共时性』吗?都是我不好,无法在《神社姬之森》中拯救少女。那本小说的女主角是以美由纪为蓝本,我在小说中一次又一次地勒死她……但是,终究无法解开诅咒。所以在她尽了引导我的责任后,也和件一样死了。」
「不,老师这次并没有将美由纪装入箱中。光是如此,老师就已经向前踏出一步了。同样是杀人,意义并不同。」
「杀人没有意义可言,杀人就是杀人。你应该去告发我的罪。」
「能引发『共时性』的『故事』之力从老师的作品泄漏到『外在世界』,是从《魍魉之匣》大为畅销后才开始的,对吧?这表示老师创作的『故事』与言灵,已开始侵入『集体潜意识』,言灵之力持续增强中。有朝一日……老师恢复过往的记忆时,一定能自由控制『集体潜意识』。到时候,您甚至能抹消美由纪的死,或是被您装入箱中的赖子之死。」
「这是不可能的,现象一旦被观测过就无法抹消。我已经观测到美由纪的尸体……」
「但事实上『共时性』真的发动了,美由纪也因此死了!老师只是还不会控制自己的言灵之力。这股力量昂然存在着!所以老师,您不可以原地踏步!」
「你要我继续写作吗?」
「我会继承美由纪的遗志。因为邀美由纪进『蜘蛛仆人』的元凶就是我,是我害她受到诅咒。为了解开我自己的诅咒,这也是必要的。」
「不行,这么做连你也会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您不用担心,而且我也不怕。」
「这太不合理了,你明明已经死了,这太不合理。」我反复说道。「难道……你真的来自冥界吗?」
「哎呀,老师不也早就死了吗?」
夕子如此说完,寂寞地笑了。
我已记不得夕子之后是怎么将美由纪的死处理成自杀事件,只记得自己没有受到警方侦讯。夕子似乎全都打点好了,也成功和代理人维持合作关系。
接着,她也顺理成章地住进蜘蛛网城堡。
她和美由纪一样,也在偏僻的小酒馆当服务生吗?
我对她的私生活没有多问。
因为蕴藏着不应知道的矛盾。
原本说来,麻田夕子早就和胎儿一起死去。
她是姑获鸟。
但是,关于夕子的记忆也和美由纪的记忆一样,逐渐变成遥远且模糊的昔日幻梦。
因为……
夕子也被我杀死了。
同样的方法。
我潜入寝室。
戴上手套勒住夕子的脖子,但是没有勇气勒死她,便让她服下「水滴」……
夕子就这样毫无痛苦地死去。
动机……我没有动机。
并非因为我认为她死过一次所以再死一次无妨,也不是因为我憎恨或怀疑她假冒麻田夕子,其实是想陷害我落入某种恶毒阴谋陷阱的敌人。勉强要找出原因的话……也许,我杀害美由纪和夕子的原因,都在于她们仍是「少女」吧。
我深深恐惧一旦藏在我心中的久保竣公灵魂或「雄性」本能发动,会使我忍不住凌辱她们。所以我在「侵犯她们、亵渎她们之前,必须让她们维持美丽模样安详死去」的强迫观念束缚下,不得不痛下杀手……不,这也不对,如果是这样,我何不一开始就用「水滴」?
我实在不懂。
为何我会杀死她们?
每杀害少女一次,「外在世界」就增添一分可怕。那天早晨,我茫然望着夕子的尸体,决定再次走下山坡,走到本牧街道上的那个「箱子」里与冥界通信。我从夕子身上的记事本中找到电话号码,用发抖的手指拚命拨着拨号盘。离开蜘蛛网城堡的瞬间,袭击我的晕眩感愈来愈严重,嘴角流涎。奇怪,拨号盘拨不动?手指……怎么缺了几根手指?啊啊,我想起来了,我断了几根手指,被箱子夺走了。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缺手指的事实?总之,这证明我果然就是「那个」久保竣公,不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难怪我会杀害少女,看来毋庸置疑了,难怪我的手指缺损,难怪我总是戴着手套。
打往冥界的电话再次接通。
「我是久保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