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杀害了少女,把少女装入名为箱子的「内在世界」里。这是一种回归母亲子宫的可憎愿望。既然这么想回归母亲的子宫,为何我不自己回归就好?为何想带着少女一起回归?假如是因为害怕孤独,何不走出箱子即可?何不在箱子之外——在「外在世界」和少女们相遇?由此可见,我一开始就做着不合理的行为,犯下不合逻辑的过错。
我这样做不仅诅咒了少女,也诅咒了自己。
因此,为了展开新人生——为了解开彼此的诅咒,我必须解放箱子里的少女们。
为了这个,我必须通过被观测、通过撰写的小说被阅读,让箱子内侧与外侧的界线变得明确。没错,我绝不是想当个局外人,我想要回归「外在世界」。
而不是想把美由纪装进箱子里。
可是……
随着《魍魉之匣》逐渐完成,蜘蛛网城堡的改建工程也愈来愈夸张。
仿佛我多写一行想被人观测的小说,拒绝观测的蜘蛛网城堡的迷宫就扩张得更严重。
……我在不知不觉间,把美由纪困在蜘蛛网城堡里。
即使激烈的晕眩与呕吐感袭击了我
即使因过度换气而喘不过气来。
我必须在美由纪的尸体开始腐烂前和「外在世界」接触。
于是,我决定和美由纪的朋友联系。
我走下树林中陡峭的坡道,来到本牧街道旁的公共电话亭——是箱子。公共电话装在箱子里。只要躲进箱子,我就勉强能与其他人对话。
美由纪的通信录中只寥寥记载少数几个电话号码,但没有她老家的号码。我从美由纪生前提过的「朋友」中随机挑一位。
『……我是麻田夕子。』
我曾听过这个名字。
记得她是「蜘蛛仆人」的成员,实行「冒渎」——卖春的圣伯纳德女学院的学生。但是,我记得她从女学院的顶楼坠落而死了。
我精神错乱了吗?
竟然想联系死者。
但是电话接通了。
记得爱迪生晚年发明了灵界通信机……
那天之中,麻田夕子赶来蜘蛛网城堡。
关于她的容貌……虽然只剩模糊的印象,但我记得十分标致,宛如贵族。不过,她看起来也是不满二十岁,只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考虑到圣伯纳德女学院事件发生的那一年、麻田夕子的享年,以及现在的时间——假如她真的是麻田夕子,现在应该是十七岁,很合理。
「我会将这件事处理成自杀事件。」麻田夕子说。
她十分镇静。
在她的肩膀与胸口之间,有一点红色的印记。
「这是『蜘蛛仆人』的烙印,也是受到『蜘蛛』——女巫诅咒的证明。」
我害怕「冒渎」,想脱离「蜘蛛仆人」。
下场就是死亡……
我坠楼而死。
不是「蜘蛛」下手的。
我只是心生胆怯,害怕「蜘蛛」……害怕女巫的「诅咒」。
一时动摇,不小心从校舍的顶楼坠落。
「不过,我那时已经怀孕了。谁是孩子的父亲并不清楚,多半是买春客吧……因为除了『冒渎』以外,我从未与人性交。假如我知道自己已经怀孕……肚子里有小宝宝,也许就不会那么害怕女巫的诅咒而坠楼。但现在说这些也已经太晚。」
「那个胎儿后来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因为坠楼的冲击,死了。虽然我复活……不,或许该说只剩『麻田夕子』这个概念仍在地上徘徊才对。」
「……胎死腹中……」
「是的,胎死腹中。小宝宝受到坠楼的冲击,在子宫中断气。但『蜘蛛仆人』会举办黑弥撒,就算婴儿顺利产下,说不定也会被活活烤死。不过毕竟没有生下来,不确定身为『蜘蛛』的那位大人,是否真的残酷到连小宝宝都杀死……」
夕子接着说:
「呐,老师,我……简直像姑获鸟对吧?」
「……姑获鸟……?」
「那是一种会掳走婴孩的妖怪。我和只为了对老师预言不幸而现身、接着死去的美由纪一样,都是妖怪。明明早该死去、被送入冥界,却为了追求失去的婴儿徘徊人世。」
「不,你不是死人,你还活着啊。」
「真是不可思议呢,老师。」
「这世上没有不可思议的事。你只是被女巫诅咒了,被下了无法轻易死去的咒术。也许你是美由纪的转生吧。」
「老师,您能为我解开诅咒吗?」
「……嗯。」
夕子点点头说:「美由纪的死由我负责处理,请您放心。」她冷静得惊人,因为她自己早就死了吗?
「这种事办得到吗?」
「『外在世界』是充满恶意、残缺不全的社会,但也因为充满缺陷,所以有各种捷径啊,老师。」夕子露出微笑,「只要有意愿,女学生也能卖春;已死之人也能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