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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往前伸,头和背靠着后方无力地坐着,无神的眼眸经光线反射闪耀着,仿佛暗夜中的猛兽直盯着关口。
雪白的赤脚,圆圆的脚踝。和服衣角卷起,红色衬衣非常鲜艳。
——小孩子的尸体。
——被封锁在黑暗中,狠狠瞪着大人的女童。
紧闭的红唇什么都不能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把衣橱门板打开的人,上扬的嘴角微微笑着。
像是在邀请。
双脚粗鲁地张开。
关口说不出话来。
接着——
「这是人偶。」
榎木津像是打破诅咒一般断言。
「这是叫做栈敷童子的人偶吧。」
——人偶?
听他这么一说,关口终于明白事情的全貌。因为被固定而毫无动作的双眸,根本没有生命力;完全敞开的坐姿,也是因为没有生命。这是装扮过、美丽的小孩人偶。
「不是妖怪是人偶,而且也不是尸体,太好了。」
太好了——这么有人情味的说法让人感觉不对劲。如果说这不是榎木津的风格虽有些奇怪,但依榎木津的个性,并不会对他人的情感或他人生死这么执着。因为他是自称独一无二真神的男人。
「人偶的头发乱了、手脚断了都不需要在意。即使换成是人,你没有折断对方的手脚就不是你的错,所以不需要放在心上。」
榎木津是在对谁说话?
关口慢慢把脸往旁边转动,发现榎木津说话的对象是少年。
「为什么要搬?」
「那是……」
少年不时瞥向安川。
关口对于这番对话感到一头雾水,少年与榎木津之间却沟通无碍,而且,可能连安川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小老板,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我继承电影院,你这么不高兴吗?这样是在干扰我做生意。在同一家公司还因为家务事吵成这样真是莫名奇妙,我要叫警察来了!」
怒气再度爆发。
人会突然愤怒激动有几种理由,好比说被碰触到不想被碰触的地方时。关口眼里的安川就属于这一种人。他从学生时代认识榎木津到现在,偶尔会遇到这种状况。因为榎木津能看到的事情实在太多,有时会戳到人心里柔软的地方。
一旁的天城,则因为安川的怒吼而显得狼狈不堪。
「吵死了!同样的问题你要问几遍?我是这世上唯一的侦探。你再这么过分,我就不客气啰。你把这些人偶的和服脱了又穿、穿了又脱,还常常抚摸它们!我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这是你的自由!随你便!」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人偶。
「如果你这么爱护它们,不如一起生活就好,却把照顾人偶的责任推给这孩子,不合你心意就打人。这也太奇怪了吧!下次你再出手打人,我就打你!听到没?小心点!」
他边说边把人偶压在安川胸前。
「抱着它回家去吧,你要怎么沉沦是你家的事。别啰唆,给我拿着!听到没?不拿的话我直接摔下去!」
气势就是不一样。
咄咄逼人的声调,眼神也不同。
最重要的是,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榎木津是真的会把人偶摔坏。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光说不练,另一种人则说到做到。至于榎木津这种人,甚至可能没说完就先做,身上充满不顾一切的自由气息,散发出凡人无法理解的独特能量。
被惊人气势压倒的安川接过人偶,榎木津目中无人地转过身说:
「下一个。」
「下一个……榎兄下一个要去哪里?」
「还用说吗?下一个去书店。就是因为书店不把一开始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才搞得这么麻烦,而且还叫我『等等』。虽然每个人都说我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把事情搞砸,但身为侦探的我只会解决事情。让事情有所进展的永远是我!然后事态停摆时,都是因为书店每次都要等一切到齐才行动!真是的!」
榎木津心情很差。
「一群笨蛋!」
见榎木津离去,关口和天城也追在他身后离开。
这里是京极堂家的客厅。
榎木津板着一张冰块般的面孔。
京极堂则是平常的阎王脸。
天城与关口畏畏缩缩地交互看着榎木津与京极堂。
「我从一开始就说,这是适合警察的工作。」
在榎木津大步闯进来的瞬间,京极堂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这么说。
「榻榻米男好像都不知道啊!」
盘腿坐下的榎木津大声说。
「我没有说适合木场大爷,而是通过另一个管道告知。是厚生省的毒品取缔员,应该是他去联系警察的。而且,我一开始也说让榎兄处理的话会很麻烦,叫你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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