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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连一个行人也没有。
「……这条路之所以会让人头晕,是因为坡度和土墙的缘故。会觉得像晕船一样,所以听说很危险。」
「是这样啊。真是上了一课,谢谢您告诉我。」
「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
被如此纯真的脸庞注视着,什么坏事也没做的关口却充满抱歉的心情移开视线。他平时总是挨骂的那一个,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顺利度过这种状况。
一问之下发现天城二十四岁,虽然年轻但已经是成年人了。
自己明明没有任何值得尊敬的地方,这位青年却突然跑来说「我很崇拜您」,关口心中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原来如此,这条坡道就像老师您的文风。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关口心想:「难道我有露出要你说『不是』的表情吗?」
天城急急忙忙加快语速继续说:
「我曾拜读关口老师的著作《目眩》。明明是在走路,感觉却好像晕船一样——小说能带给我这样的体验真的很令人钦佩。从那之后,我一直希望有机会跟老师请教。只能说出肤浅的感想真不好意思……看来是我见到老师您本人太开心了,说话也语无伦次,无法好好表达。」
居然用如此诚实的口吻述说自己曾看过他的作品,这对关口而言可说是最困扰的事。听到天城连在杂志连载后出版的单行本也读过,关口与其说是困惑,更想说抱歉。关口巽就是这样一位无法以自己作品为荣的作家。
「喔喔,那真是……」
应该说谢谢吧?虽然心里明白应该要说,但被这样直接赞美,比起高兴更感到伤神。话说回来,如果作品被批评又更伤神。不管如何,关口只要与人交谈都感到很伤神。
关口把剩下的话紧紧含在嘴里,转过身向前走。
「不好意思。」
后方微小的说话声跟了上来。
关口对于这位仅仅认识一小时半,就像影子一样紧追不舍的天城感到心情沉重。
什么弟子啊?虽然偶尔会听说大作家收弟子和书僮,口述让他们完成笔记,但这与关口根本无缘。
真想当弟子的话,不是还有很多位大师吗?关口脑海中立刻浮现好几位作家的大名。把引荐信交给天城的编辑,该不会是担心大师们的时间会被来路不明的弟子打扰,所以才随便介绍关口巽打发他吧。恐怕真是如此。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什么?」
提出疑问却反被要求答案,剩下的话只好又吞回肚子里。关口无奈地点头说了声「嗯嗯」,结果天城也变得和关口一样无语。
经过一段苦行般的沉默后,「京极堂」总算出现在眼前。
每当天城感受到关口的视线时就会说些赞美之词,反之则保持沉默。关口装作不在意地探查身后的动静,发现天城似乎是受不了关口的沉默,无精打采地低头走着。不想搭话,却又觉得什么都不说也不对的关口,因此抱着想一死了之的凄惨心情。
关口决定不再把视线投向天城,边擡头看着店主一笔一画完成的「京极堂」招牌,边推门走了进去。
关口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但跟着进来的天城对京极堂喊了声:「您好。」
柜台旁边的椅子上是堆积如山的旧书。柜台后方,埋首书中的京极堂头也不擡地回了句「欢迎」。
关口将椅子上的小书山移开后找个位置坐下,才发现面带笑容的天城还站着,胃不禁抽搐一下。自己怎么就像大爷般坐了下来呢?让天城独自站着,只是因为关口没注意那么多,直接坐下是平时的习惯。
京极堂则和平常相同,存在本身好像枯萎的芒草原。
即使在中午的阳光下,穿着和服的身躯仍仿佛背负着阴间的郁闷,好比是怨念极深的芥川龙之介鬼魂。
「怎么啦?一句话也不说地坐着,即使是小关也太没礼貌了吧。」
依然埋首书中的京极堂一面用指尖翻页一面说道。
「啊……嗯……」
虽然觉得只要交给京极堂,他就能帮忙赶走天城,但仔细想想,天城可不是附身妖怪啊。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关口,只能发出「呜呜」的低沉声音。
没想到天城大步向前,神情愉悦地行礼后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成为关口老师门下弟子的天城悠纪夫。」
「弟子?小关的弟子?这是在开玩笑吧?」
说到这里,京极堂总算擡起头,来回看着天城和关口。
「等等,此人绝非我的弟子。」
关口加重语气表达决心后,天城又露出小狗般的表情说道:
「怎么会呢?拜托关口老师您了。」
害怕可能被死缠烂打的关口,尽全力转过身来让自己跟天城离得愈远愈好。京极堂看着关口和天城,灵活地挑起一边眉毛。
「快离开吧,这样会造成其他客人的困扰。」
明明没有其他客人。
不过,关口和天城还是跟着店主从店面经过走廊到里屋,进入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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