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是否明白了银兵卫的内心想法,转学生又堆出苦笑。
「毕竟我自己本身就是个大笨蛋,没有资格去批评别人……不过如果你指的是对周遭的人没有兴趣,那么的确如你所言。至少根据我的观察,班上那些人当中并没有值得认真来往的家伙。」
「…………」
感受到对方开始说出真心话,银兵卫的目光稍梢从书本上抬起。
转学生见状,立刻破颜一笑。
「我想找自己人。」
他如此说道。
「我有个无论如何都必须优先达成的目的。但想要实现那个目标,现在的我各方面都不
足。所以,我必须先培养自己的实力才行。而如果想要培养实力,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与比自己更高层次的人来往。倘若对方能成为自己人,那就更好了。因为那样一来就能更容易达成目的……所以我才找你,猿渡同学。」
他将上半身探出。
「我立刻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同时也是个不容易遇见的类型。我被丢到如此遥远的土地之后,刚开始真的气得眼前发黑,但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原来是真的。我真没想到能遇见像你这样有趣的人。我,无论如何都想与你做朋友。」
「…………」
「呃,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你觉得如何?因为你说不喜欢虚情假意,所以我才试着说出真心话。」
转学生露出微笑。
原来如此,想必他说的是真话。他的笑容底下散发着一股并非出自演技的挣扎。而且仔细一看,他的眼神其实极为纯真。想必过滤、遴选班上同学的举动,并非他原本的行为模式,相反地,或许可说是他自己也不熟悉的行为……
……嗯。银兵卫在内心暗自点头。
虽然认为对方不可信赖的想法不变,但这个转学生似乎不是个坏人。
「——好吧。」
「啊,真的吗?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看在你说出真心话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至今为止的行为吧。」
她又低头看着书本。
「我会向班上的人及其他教师们说你的好话,我想光是如此,你在这里的生活就会变得极为快活。我也可以替你争取好的成绩,但应该不需要吧?你看起来似乎还算会读书。」
「呃,虽然很感谢你要替我说话……但交朋友的事情呢?」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银兵卫瞪了他一眼。「要是你再继续烦我,就要有心理准备。」
「唔,真难搞啊。」
转学生将眉毛垂成八字形。
「我知道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抱歉打扰你了。」
看来他似乎是个积极的人。
转学生竖起单手表达歉意,然后就急忙离开了图书馆。反正他现在还能被当作不熟悉这间学院,就算赶不上上课时间,应该也会受到原谅吧。而且那个男人想必早就料想到了这一点。
呼。银兵卫吐了口气,然后望向天花板。
看来自己似乎被麻烦的家伙缠上了。
虽然只要她有那个意思,就能在今天之内把那转学生从学校中除名,但想要发挥权力,仍需要完成一定的手续及打通关系。她不想那么大费周章。如果能像其他同学或同年级的学生那样,将那转学生化为银兵卫的手足甚至是傀儡的话,事情就单纯许多,可是他看起来并不容易控制。尽管不知目的为何,不过那男人的行动像是基于某种强烈的信念。而且不是基于单纯的利害关系,而是更纯粹的某种情感。
(真是棘手啊。)
就像在面对某些宗教人士或慈善家一样,像他那种类型的人总是十分缠人。恐怕这个问题不会在短时间内解决——银兵卫在做了这样的预测、同时又反覆确认这个预测的准确程度后,再度发出比刚才更沉重的叹息。虽然她多少对转学生所说的『目的』有点兴趣,不过她也开始感到不耐烦,丧失了追查的力气,甚至就这样把『目的』的事情给忘了。未来再过几年之后,
她将会对这个失误感到后悔莫及……但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
稍微岔个题。猿渡家自古以来一直有某些奇怪的传统。
其中一项,就是当家中生下女儿时,必须当作男孩子抚养到七五三结束(七岁)为止。由于猿渡家持续了一段缺乏男子的时期,为了在只剩女子可以延续血统时也能够顺利产生下一任家主,这种传统可说是一种保险——虽然这是一般的认知,但银兵卫认为这只是后来穿凿附会的结果。
最好的证据,就是只要追查猿渡家的家谱,便能发现有时会由几乎与他人无异的外来血统继承家主,也有从不知来历的家族中找来养子的纪录。因此姑且不论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猿渡家并没有如此重视直系的血统。或者该说,如果那么重视血统的价值,就不会矛盾地把几乎纯为北欧人的银兵卫当作下任家主了。不过,这就和世上如繁星般存在的其他传统习俗相同,原本只是一些求吉利、注重运势的行为,如今已徒具形式。但也因为猿渡家仍遵守着这些异样的旧习,才使得猿渡银兵卫春臣这名少女能在无形之中建立起神秘的气息。
至少在她周遭的人,几乎全都受到她的神秘感所影响,将她视为该敬畏的对象。不论是猿渡家仿佛宗教仪式般的各项习俗,还是她杰出的外貌与宛如※明治时代书生的语气等等,这些全都是连虚张声势都称不上的陈腐噱头。就算或多或少算是刻意为之,但银兵卫本身并不期待能得到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