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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兵卫感到十分烦躁。
(为什么我非得这么做不可?)
她的意思是指像这样窝在自己的房子里,过着毫不自由的生活。
(这不是很奇怪吗?我明明算是有社会地位的人,也为了得到那个立场而付出努力。那全是为了能取得不受无聊之辈的无聊杂音所千扰的力量。但现在又如何?我居然为了区区一个男人而限制行动的自由,自愿屈身在与关在牢房里的罪犯无异的状况。世上可有如此荒唐的事?)
这就和得了小感冒而请假不去上学的小孩没有两样。只有刚开始能顺利消磨时间,前两天的轻松心情如今荡然无存,银兵卫开始对于自己的状况感到焦躁。
(到底是哪里有错?我做错了什么?)
就算称不上是一帆风顺,也应该还不错才对。
出生在有些古怪的家庭,天生具有无论如何都很惹眼的外貌,同时还拥有将来肯定会树大招风的头脑。
不过请诸位想想,虽然这是任谁都会称羡的先天环境,此一事实不能否认;只是依循常理,与生俱来的东西愈多,所需背负的责任也愈重。尽管能平安顺利地活到这个年纪可说是十分幸运,但主要仍应归功于银兵卫自己的努力。如果想要驾驭名为猿渡银兵卫春臣的这辆高规格F1赛车,驾驶本身本来就需要一定的技术。
而,那样的自己——
如今为何要为了区区一个男人感到苦恼,尝到这等辛酸,而且对方还是与自己同年纪的小孩?
如此无法如自己意愿的状况,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碰到。这件事不能以『任何人都有天敌』这句话来安慰,同时也不能就此放弃。如果那名天敌愿意保持绅士的距离也就罢了,但现在刚好相反,就因为对方不断追逐而来才教人难以应付。
更重要的是,银兵卫到现在还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搅乱到这种程度。如果不知道原因,那就无法进行处理;如果无法进行处理,就只剩下采取这种像是闭关自守的消极手段而已。
没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不断受制于人,再三尝到苦头?
猿渡银兵卫春臣这个人,原本不是就以捷足先登及先发制人见长的吗?如今却像只缩头乌龟,专注在防守之上。不,应该说是被迫防守。
为什么自己没有采取『以力量排除』这种最快速且确实的手段?那是因为她觉得要是那么做就算是认输了。转学生不断举着『想交朋友』这样率直的主张当作旗帜,想要接触银兵卫。如果以力量强行排除他,就像是一个大人朝着天真无邪的小孩挥刀一般,将会凸显出自己的器量不足——不,等等。为什么要这么想?为何要把与转学生之间的竞争,当作攸关自己面子的问题?她只是要排除干预者不是吗?难道光是烦恼这种事情,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现在正处于心理上的劣势吗?
而在内心如此混乱之际,银兵卫又察觉了一个令她更加痛苦的事实——明明自己是为了与转学生保持距离才躲在家里,但内心所想的事情却全都和转学生有关。
由于感到坐立难安,银兵卫从床铺上跳起来。要是再这样闷下去,头脑就要爆炸了。
在江户时代就已经建设完成的猿渡家,其中庭堪称是以当时最高技术所打造而成的艺术品,总是受到巧妙融合着雕工华美与用料实在的评价。虽然今天很不巧的是阴天,阳光被厚重的云朵所遮掩,但这里仍显得十分开阔,多少能治疗银兵卫自暴自弃的内心。
她做了个深呼吸,并且伸展着身体。
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开始乱了节奏。或者该说总觉得自己打从一开始就乱到现在,但如今那些事情都无所谓了。
自己还不能认输。这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捷足先登及先发制人都是优点,但韧性坚强也是银兵卫的自豪之处。她一定要重整态势,完成一次大反攻——
「嗨。原来你在这里。」
……她第一个反应,是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接着,她却又觉得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对方可是令猿渡银兵卫春臣空前绝后地感到棘手的人物,不如说,她反而怀疑自己为何到刚才为止还那么乐观。
「哎呀,真是太好了。老实说,我一直没有把握能在被抓到之前找到你呢。看来我似乎还有一点运气。」
回头一看,那名正在自白非法入侵的同学就站在那里。那是银兵卫有生以来第一个认定的天敌,既不想看见他的脸,光是叫出名字就感到感烦,简直可以不共戴天来形容。
「是靠父亲帮忙吗?」
银兵卫没有动摇。
相反地,在这一刻,银兵卫内心充满着一股怀念的感觉。那就是她原本的长处,如同机械般的冷静沉着。
「为了不重蹯覆辙,我这次已经做了一些处置……难道你是藉着某些我所不知道的技巧混进来的吗?」
「不,我并没有要什么手段,反而可说是靠蛮力解决呢。而且也和令尊没什么关系。」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更该夸赞你了,转学生。如果你是凭着自己的力量抵达这里,那是十分出色的行动。明明这次我也准备了一些对策……虽然不知道你是欺骗、偷溜进来,还是用了其他手段,但无论如何都值得赞赏。」
「不不,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那么就不能只是赞赏了。如果你真的只是偶然,只凭幸运就达成目的的话——」
说着,银兵卫不禁笑了出来。
这是从容的象徵。现在站在这里的,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头脑混乱、不知所措的她。而是一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