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美容师还和他争论了一下,结果还是只能说「好的,那就全部剪短」。
虽然讨论的经过不尽相同,但我们还是同时坐上冲水椅。意思就是我等了他很久。我们拿着塑料袋被带往冲水椅的途中,松仓不满地说
「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
「你可以说『我想要轻盈一点,带点动感』。」
「什么动感啊?头发如果会动不是成了妖怪了吗?」
松仓就是这种人,但他在学校里都被归为美男子那一类。所以说人帅真好 。
帮我们洗头的不是美容师,而是另外两位女性。我们并肩坐上冲水椅,包上了毛巾和防水斗篷。
「这样不会不舒服吧?」
「嗯。」
「椅子的高度这样可以吗?」
「嗯。」
「水的温度这样可以吗?」
「嗯。」
「有没有哪里会痒?」
「没有。」
「有没有哪里还冲洗得不够?」
「没有。」
在洗头时的寻常对话之间,我偶尔会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少根筋的人 。
我们一起擦头发,一起回到理发的椅子上。
我的身上披上了理发罩,转头一看,同样披着理发罩的松仓也同样转头看着我。真是的,为什么我们得一起来理发啊?可笑到我都笑不出来了。我正在想等一下只要默默地让人剪头发即可,松仓就一脸不耐地问道:
「看到人家包成这样,就让我想到一些事。」
他说的是理发罩。其实我也正在想同一件事 应该说我早就想到那些事了。
「不知道明天天气如何。」
「就是这个。」
他从理发罩里伸出手来,竖起拇指。
两位美容师没有加入我们的闲聊。
「好,我要开始剪了。」
美容师拿起剪刀剪起我的头发,一撮撮头发无声地落在地上。
开始剪头发之后,就不能随便转头了。我们各自盯着面前的镜子时,松仓却一直找我搭话。譬如说,图书室通讯的题材想好了没?譬如说,新发售的香芹风味可乐喝过了没?(他还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但我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再喝第二次。怎么会有那么不容易上瘾的口味呢?你也喝喝看吧,喝完再告诉我感想。」)譬如说,最近看了什么有趣的书吗?
经过一阵子没营养的闲聊之后,我才看出松仓的企图,一定是刚开始时和美容师讨论的状况让他如坐针毡,所以他故意一直和我说话,让美容师没机会开口。没想到平时那样超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松仓诗门竟然会有这种弱点。我虽然觉得他可怜,却又忍不住露出微笑。也罢,这种时候应该要出手相助才算是有义气。我也试着找话题聊。
「对了,刚才有件事挺奇怪的。」
「什么事?」
松仓比我更想要聊下去,所以立刻做出反应。
「就是店长给我们塑料袋的时候啊。你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
「喔喔。」
他停顿了片刻。
「他说贵重物品要带在身边。」
「你有带着吗?」
「你不是知道吗?我放在口袋里了。」
「这么说来,你的袋子是空的啰?」
我从理发罩里伸出手指,指着放在松仓面前的塑料袋。
「不是,我把手机放在袋子里……又怎样?」
「是没怎样啦。」
我不理会他喃喃说着「什么跟什么啊」,继续说下去:
「店长说的是『贵重物品请务必带在身边』。」
「喔……」
松仓的理解能力果然很强,光是这句话就让他听出端倪了。
我每次来理发,店员都会说「贵重物品请带在身边」,这句话已经成了固定台词,这次不知为何却多了「务必」二字。虽然只是小小的差异,却让我一直无法释怀。
「的确呢。如果道别之后听到『回家的路上请小心』不会觉得哪里奇怪……」
「如果某天突然变成『回家的路上请绝对要小心』就另当别论了。」
「那是台风天才会说的话,因为真的得特别小心。」
「或是下雪的日子。」
对话中断了片刻。美容师前野拉起我的刘海修剪。
「所以我就想到……」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松仓就用悠哉的语气说:
「那个不重要啦,你有没有听过关于一班的濑野的事?」
濑野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