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竟、竟竟竟敢如此嚣张……」
向来顺从的现场组纷纷起而反抗,水沟老鼠的气焰顿时消减,往后退了几步。
慷慨激昂的现场组与神情狼狈的六本木组形成强烈对比。场面虽然混乱,那个男人依旧以冷静的语气直指我的要害。
「不过好像没看到权田课长呢,你没把他也带回来吗?」
剑野的声音让水沟老鼠重获气势。
「没、没错!权田居然不在现场!最重要的课长都已经阵前逃亡了,底下的小兵就算重新回归,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水沟老鼠言之有理,于是我点了点头。
「是的,权田课长不在八王子。他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那里,因为──」
会议室的门扉开启,一个人走了进来。
随处可见,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只要在上班日的早晨搭乘挤满乘客的电车,多半可以发现类似的人物。发线一年比一年后退,唯独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甚是可爱,令人联想起体型娇小的仓鼠。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受到惊吓的他忍不住倒退两步。原本以为他会立刻转身就跑,没想到他居然往前踏出一步,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您终于来了,权田课长。」
我对哈姆太郎微微一笑。真的、真的……终于来了,这段期间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呢。万一他到最后还是没出现,我先前慷慨激昂的发言岂不是沦为空谈?
只见哈姆太郎的表情僵硬,显然十分紧张,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
「我不辞职。」
细若蚊鸣的嘶哑嗓音,大概只有附近的人听到而已。
然而接下来的发言却震慑了全场。
「我的确对根津部长动粗,不过那是因为根津部长对我职权骚扰。」
「权田!你这个家伙!」
狂怒之下,水沟老鼠猛拍桌面。哈姆太郎脖子一缩,试图躲到我的身后。
见到对方心生惧意,水沟老鼠立刻以肉麻的语气主动示好。
「不是什么职权骚扰啦,权田老弟。我们只是闹著玩而已,对不对?」
躲在我背后的哈姆太郎全身颤抖,就像一只面对天敌的小动物。
这样的上司虽然可爱,我还是轻轻地把他推到前面。
「课长,不必想太多。」
「……枪羽……」
「就照汤上谷先生说的去做就好。您只要扮演父亲的角色,让令嫒以你的背影为荣,这样就够了。」
拭去前额的汗水之后,哈姆太郎点了点头。
只见他自行往前踏出几步,以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大声说话:
「职权骚扰确实真有其事。我遭到根津部长职权骚扰,被迫在他的面前下跪!」
水沟老鼠涨红了脸颊,语气听起来有些心虚。
「一派胡言!证据呢?拿出证据啊!!」
「当然有!这就是证据!」
课长拿出老人机,萤幕上显示出一张照片。那正是课长前阵子被迫向水沟老鼠下跪的照片。当初这张照片是用水沟老鼠的手机所拍摄的,如今却被传送到哈姆太郎的老人机里。
「这、这张照片……怎么会?」
「当初我假装删除你拍摄的照片,其实是趁机传送到我的信箱,为的正是在必要的时候当成最后的王牌。」
渡良濑的反应很快,立刻将课长的手机与电脑连线,将照片呈现在大萤幕之上。照片中的课长跪在地上,稀疏的后脑袋清晰可见。这很明显就是标准的土下座,任谁都会同意课长遭到职权骚扰。
我再从旁捕上一刀。
「证据不只这张照片。我已经请目睹现场的其他社员提出报告书了,其中便属藤井寺指导员控诉的情节最为严重。只要一并审视这些报告书,各位对于根津部长的恶行将会有更进一步的瞭解。」
水沟老鼠的脸色已经由红翻黑。嘴角两端浮现些许的白沫,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瞪著哈姆太郎。
「就、就凭你这只败犬!」
「嗯嗯──!我不能输──────────────!!不能输!身为一个父亲,我绝对不能示弱!就算真的输了也不能承认!怎样,不行啊?啊──!!」
哈姆太郎竭尽全身力量的怒吼让全场陷入一片寂静,谁也说不出话。
甚至连一直意兴阑珊的CEO都睁大了眼睛,注视著眼前的哈姆太郎。
剑野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这应该跟哈姆太郎口中的「父亲」二字脱不了关系。
记得剑野以前是这么说的。
「既然权田课长以父亲自居,那他更不应该对根津动手。」
现在权田课长高喊「我是一名父亲」。
大型银行的菁英份子秉持的伦理,被一个中年社畜豁出一切的怒吼撼动了。
稍稍喘息之后,课长再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