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时突然被打断的小孩子。他们看起来都大约二十岁左右,瞳孔混浊,双眼布满血丝,显然喝醉了。
「大叔,你谁啊?」
「我是她的……叔叔。因为时间太晚所以来接她。让她跟我回去。」
四名男子互望一眼,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直接对话果然不会得到回应。
不过真织没有错过这一瞬间的空隙。趁那个高头大马的壮汉微微放松力道时,真织用力踏向对方的脚板。壮汉发出惨叫往后一仰,真织便从他手中逃脱并使出一记下段踢。这一击令人瞬间清醒,这家伙真的怎样都不服输。
但这么做无助于改善局势。
「够了,住手!」
「这件事跟你无关吧!」
眼看真织又要踢出第二脚,我连忙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回来,结果变成我的右手臂环绕在她的腰间。「放、放开我!」真织拚命挣扎,我只好紧抱住她的腰。或许是察觉到我的用意,真织终于安静了下来。
「喔,好痛!痛死我了!」
被踢了一脚的男子摸摸自己的小腿,脸上露出轻浮的笑容。
「这下惨了,阿政。骨头搞不好断掉了,怎么办呢──」
「真假?不妙啊──这可是伤害事件呢。要是通报学校,这家伙会被退学吧。」
这跟水沟老鼠逼走课长的手法一样卑劣。地不分东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垃圾的思考模式大概都差不多。
他们的说话方式让我觉得有些熟悉。我仔细看男子的脸,赫然发现他们就是之前在立川搭讪真织的人。这时对方叫了一声,似乎也认出我了。
「阿政,这家伙就是那个时候的流氓啦。」
「这家伙才不是流氓吧,只是脸很可怕而已啦。」
可能是藉酒壮胆,也有可能是因为多了两个同伙,对方毫无惧意。另外两个人绕到我背后,打算阻断我和真织的退路。
「你们别误会。」
我将真织拉到身后,尽可能地以平静的语气说话。
「我没打算跟你们吵,我只是要带她回家而已。」
带头的「阿政」回过头,看著身后的伙伴哈哈大笑。
「听到没?这家伙是正义魔人耶!」
四人又是一阵讪笑。我们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无法沟通,他们从不正面回应我的话语,完全不把我当一回事。既然如此,只好用拳头来沟通了。只可惜那是少年漫画的世界。在我这种社畜所生存的世界,面对禽兽也要讲道理。
「我没打算吵架。」
我看著他们的眼睛又强调了一次。然而他们不让我说下去。其中一名男子从我身后冲上前,我连忙推开真织,正面承受男子的巨躯,但还是挡不住冲击,直接被撞翻在地,被站在那里的其他男人踹了几脚,还都瞄准肋骨。我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在地上翻滚。
「住手!」
真织大叫一声。我还以为她又陷入险境,不过四名男子都热衷于对我又踢又踹。鞋尖伴随著风切声深深踢向侧腹,我立刻呕出今天的晚餐。接下来又是一脚、两脚,我的全身上下都布满了他们的鞋印。
这时其中一人低声道:
「这家伙真的没打算反抗耶。」
嗯,没错,上班族不可以打架。我光是被指控与未成年少女有染就带来一堆麻烦,要是再惹出伤害事件,我就无颜面对其他同事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还手?」
真织大叫。我很想叫她快逃,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口腔弥漫著血腥味。我举起双手护住脸部,深怕明天没办法上班。这种时候居然还想到公司,我的社畜程度真是高到连自己都傻眼。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是想救真织吗?那应该报警才对。应该立刻拿出手机拨打110,然后使劲大吼大叫,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时间虽然接近午夜,闹区那边应该还是会有人闻声而来。如果不想惹事,就应该这么做才对,这才是成熟大人的处理方式。既然如此,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居然在这种地方跟几个小混混发生争执。
为什么呢?
这一定是因为我用这双手证明。
证明我也可以拯救其他人。
我无法阻止同事被裁员;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课长被陷害。然而就算是这么没用的我,也可以拯救其他人,我只是想证明这点而已。
「够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真织悲痛的声音传入耳中。笨蛋,你为什么还在?不准说什么不值得,你不是还有一个宝物吗?你不是还有个愿意关心你的儿时玩伴吗?我、已经、没有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人说了声「STOP♠」。
这不是那几个家伙的声音。
既轻佻又浮夸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耳熟。
踹在我身上的脚停下了动作。那几个忙著围殴我的人,站得直挺挺地看向声音的方向。「帝王!」其中一人用恐惧的语气吐出这两个字。帝王?
我慢慢地抬起头来,发现一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站在我面前。在长到恼人的浏海之下,一双只能以轻浮形容的眼睛正俯视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