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待众人被召集于此的理由。
——新中心负责人枪羽锐二要进行裁员。
要如何承受断头台落下的利刃,或是有没有方法能避免大难临头,大家谈论的想必都是这些事吧。
即使如此,二十几岁的员工表情还是带著生气,然而超过三十岁的员工们,身上飘散的则是悲壮感与徒劳感——他们不是没和任何人交谈、凝视著自己交错于桌上的手指,就是垂著肩膀不断叹气。
其中还可见各小组的指导员与课长。他们占住了座位的最前列,闷不坑声地双手盘胸,作为「一脸吃黄连」的范本并排在那里。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本来以为地位与自己相同或是更低的我突然出人头地,心中想必很不是滋味。也有人明显流露出不甘心的情绪瞪著我。
至于权田公太郎课长,则是一直低著头。他没有与任何人四目相对或交谈,化成了一尊地藏仓鼠。
变更组的指导员藤井寺球绪没有在这个集团之中。
她在仰慕她的变更组员工们围绕之下,坐在会议室的中央。
然而,她看我的眼神依旧充满敌意。虽然她本身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但同时也是很照顾人的大姊头。她为了保护伙伴与部下,打算挺身而出与敌人奋战。
敌人!
所谓的敌人,没错,就是我。
他们都把我当成敌人了。
「前辈,请。」
我从渡良濑手上接过麦克风,走到台上。
尽是一片聊天声的会议室迅速地安静了下来。新任中心负责人会说什么话——注目的视线化成箭矢刺向了我。
我朝向正面,任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拿起麦克风。
「我是新任中心负责人枪羽锐二,之后也要受大家照顾了。」
营业组的成员之中响起了几许鼓掌声,但没有到笼罩全场的程度。这是因为其他小组予以无视的缘故。他们面对我的态度有明显的温度差。
就算我以中心负责人的立场发出某些指示,他们说不定也会阳奉阴违。如果变成这样,要办事就会变得极为困难,得早点让他们倾吐不信任与不满之处才行。
——既然如此,就直捣核心好了。
说出他们最想问的事情吧。
我本来就不善于讲麻烦的问候语,虽然在前几天有请花恋帮我想问候致辞(演讲稿),但我还是以自己的语言来说吧。
「——大家想问的,是关于裁员一事的真伪对吧。」
本来还残留著鼓掌余响的场内,于一瞬之间冻结了。刚才低著头的人也彷佛弹起来般,抬起头凝视著我。
我重新扫视众人一圈。
「传闻大致上是真的。阿卡迪亚日本公司计画在产物保险事业进行大规模裁员,而成为标靶的就是各地的客服中心,八王子中心也不例外。企管顾问团已经指出要渐渐缩小规模,目标于两~三年后裁撤。」
员工们的脸上浮现各种神色,灰心、失望、绝望、死心……没有任何人面露开朗之色,甚至有几位女性员工眼中泛泪。年龄愈高者,所受到的冲击与悲哀程度似乎就愈大,尤其是损调部的资深员工全都超过五十岁。其中人称「长老」的白发主任紧握手帕的手还不停颤抖著。
「我无法认同。」
如此发言并站起身的人,是球球。
「这次的决定未免过于独断而蛮横了。高层的作风平时就是如此,但这次特别严重。听好啰?我们直到上个月都还在招募新人哦,也有员工尚在实习中,难道就要立刻开除他们了吗!」
从球球上半身前倾、将握得紧紧的拳头顶在桌上的模样,一丁点都感受不到她平时小学生般天真烂漫的气息。我第一次看到球球这样的面貌。其他员工似乎也难掩讶异,像渡良濑就微微张著嘴巴僵住了。
不过,这对我而言是种救赎。
其他人无法理解,只有我能体会的救赎。
要是球球用敬语和我说话——「中心负责人,您这么做不会有些蛮横吗?」如果她以这样的口气质问我,我或许就会觉得受挫。如果同期入社的同事以对外人说话的口气向我这么说,我的心里某处说不定会产生裂痕。
但是,球球依旧使用向平辈说话的语气,而且还很凶悍。
这对于被推上非己所望之地位的我而言,比任何事情都值得高兴。
「哎呀,你冷静点,球球。你一生气就会露出牙龈哦。」
球球发出「嗯哪」声,并红著脸以双手遮住嘴巴。
「你啊,太急躁了。你也是,你也是,还有你也一样。这座中心全都是急惊风吗?就算八王子幅员宽广,也不用那么急吧。」
我依序指向变更组中眼泪直掉的年轻女性、财务组里摆出被绝望压垮的表情而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咬牙切齿地瞪著我的损调部大叔,并如此说道。
「我只不过是告诉你们有这样的计画罢了。裁员尚在计画阶段,有谁说要实行了吗?已经有人被开除了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枪羽……」
这次换球球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裁员是比六本木还高层的NY总部所决定的不是吗?我已经听说大型银行的能手会直接率领企管顾问团,那不就等同已经决定好了吗?」
「不,还没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