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雏菜嘟起嘴巴。她住在八王子差不多快两年了,难道已经萌生出所谓的在地意识吗?老哥已经住在这里十年,都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意识呢。毕竟八王子占地辽阔,像我们这种「西行至町田市,东行至多摩市,迷失方向就到相模原」的八王子南部居民,本来就欠缺市民的自觉。也就是因为如此,在很多方面都跟北部那些纯种的八王子市民话不投机。他们居然把「7—11」叫做「小11」……真的合不来啊……
这时列车的贩售推车过来了,于是我买了两盒香草冰淇淋。虽然不足以让老妹的心情转晴,至少可以稍微弥补我的罪恶感。售价是一盒二百九十元,我这个新任中心负责人不禁有感而发——这在唐吉诃德只要不到三分之一的价格耶~
双手握住冻得硬邦邦的外盒,试著让冰淇淋稍微融化的同时,雏菜的小脑袋微微一偏。
「对了,老哥,你怎么会想参加同学会?之前明明从没看你参加过。」
「这是沙树大人的命令。」
就在我打开盒盖,插入木制汤匙的时候,汤匙居然从根部断成两截。列车贩售的冰淇淋为什么会冻得硬到像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是因为升任主管,特地去跟以前的同学报告吗?」
「怎么可能。不过就是中心负责人,哪有那么夸张。」
「不过老哥这种年纪就当上中心负责人,应该很厉害吧?」
「天晓得。」
这确实是罕见的晋升。
不过只限于名叫「阿卡迪亚」的小岛。
「我的同班同学有个更厉害的人物。东大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大型银行任职。真正的菁英指的就是那种人。」
如果是大型银行的行员,三十岁左右就已经突破年收千万的门槛了吧。保险公司虽然同样是金融机构,但等级差太多了。阿卡迪亚的干部碰到大型银行的部长级人物,大概会抬不起头吧。
金钱就像是企业的鲜血,而银行恰恰掌握了金钱。
不过,这只是世俗的标签罢了。
对他来说,头衔和收入都只是装饰品。
他的厉害之处,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层级。即使来到东京、甚至出了社会之后,我也没遇过像他那么能干、精明的人物。
「是喔——是我认识的人吗?以前有没有来过我们家?」
「不,我想你应该没见过。」
他经常往我们家跑,是我们念小学时——也就是雏菜出生之前的事情。小学毕业之际,他就转到东京的学校,再次回到家乡,已经是高二那年的六月。自那时候开始,他就不像以前那样经常跑到我家玩了。
「那个东大的同学,也会参加同学会吗?」
「嗯。高三那年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呢。」
吃饱喝足之后,雏菜坐在座位上睡著了。
我向车厢的服务人员借了毯子盖在雏菜身上,并望向窗外的风景。经过长野后没多久,日本海的海岸线便映入眼帘。熟悉的海岸风光,日本海在冬天的时候是暗蓝色的。我怔怔地望著海浪打在岸边之后破碎消逝的景象,就这样过了好一段时间。
故乡愈来愈近,我的记忆也开始倒带。
景色回归到第一次见到他,也就是念小学的那个时候。
◇
「那就这样吧,锐二。」
来自大都市的转学生像这样提议。
「我买PLAY STATION,你买SEGA土星,这样可以吗?」
「这样不错耶。」
我点点头,深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不过土星一定会赢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喔。」
「或许吧。」
转学生露出稳重的微笑。
一九九七年四月。
消费税从3%变成5%的那一年。
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我们班上出现一个来自东京的转学生。他叫做剑野慎一,据说是爸爸取的名字,希望他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成为第一。
「你叫做枪羽对吧?既然是剑与枪,我们就当好朋友吧。」
坐在旁边的他就是这样跟我搭话的,当时只觉得他可真会装熟。而且被人以※「你」相称,对我来说也是第一次经验。东京人都是这么欠揍的家伙吗?——我甚至有这种感觉。(编注:原文为「君」(きみ),多用于同辈或地位较低的对象。)
在开学后马上举行的实力测验中,他拿下全科目满分的成绩。
担任导师的犬饲在早自习时公布这件事,之后还对全班训话,要我们跟剑野看齐。犬饲是个偏心的中年男老师,总是喜欢亲近可爱的女学生,班上没人喜欢他。由于他长得很像斗牛犬,所以绰号是※「酱汁」。他对我尤其有意见,只因为「看不惯我的眼神」。我也对他没什么好感,因为我是可果美的支持者。(译注:BULL-DOG SAUCE是日本一家生产酱料的食品公司,商标就是一只斗牛犬,几乎每个日本家庭都备有该公司的产品,地位相当于台湾的「牛头牌沙茶酱」。)
先不论大家对酱汁的嫌恶感,班上的男同学在当时也对剑野抱持敌意。毕竟他外貌端整,早已成为女同学的人气王。再加上他的成绩出类拔萃,看在其他「普罗大众」的男学生眼中自然不太舒服。当然,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