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就在一垒手慌慌张张把球捡起来的时候,新横滨已经从他身边冲过。
一垒审大叫:
「S、SAFE!」
场内同时爆出欢呼以及嘘声。
一垒手向裁判控诉新横滨妨碍守备,新横滨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向娇声欢呼的赛车女郎军团报以一个飞吻。嗯……当初是我拜托他的,实在是不好说些什么,不过这家伙真的很欠揍。
对方的抗议遭到驳回,轮到我上场了。
「枪羽,知道该怎么做吧?」
无视课长自身后传来的声音,我站上了打击区。
投手丘上的汤上谷次长浮现一抹微笑。
这时主审宣布比赛开始,次长的笑容陡然消失。
无视于垒上的跑者,次长奋力投出的第一球是颗好球。我原本打算先观察情况,所以放过了这球,想不到居然是超级好球。
三垒后方的看台是六本木的大本营,此时传来一阵掌声。这是今天的高潮,场边的加油声也特别热情。
另一方面,八王子阵营的一垒方向看台则是一片寂静。这是一场不能赢的比赛,员工家属也心知肚明。
这时外野区最角落的位置,传来嘹亮的加油声。
「打击出去吧,哥哥——!」
特别醒目、格外甜美的声音。这是高中女生的声音。
「挥棒吧,亲爱的!让球飞到这来!」
旁边还有一个不甘示弱扯开喉咙大喊的国中女生。妹妹(正牌)啊,老哥很感谢你的鼓励,不过亲爱的这三字就免了吧。
「抱著必死的决心把球打出去,枪羽!否则就去死吧!」
这是年近三十岁女人的声音。今天你的嘴巴特别坏呢,沙树。
大概是受到她们的刺激,待在休息区的后辈也出声了:
「前辈,打击……不,加油!」
她的立场不好明白说出打击出去,显然是顾忌扠著双手站在休息区前方的课长。不过正因为如此,更是显得她的加油特别有价值。
次长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本垒后方的看台。
原本都只是斜眼瞪人的她,如今却紧张兮兮地注视著球场。她手里已经没有握著手机了,而是紧紧抓著保护网。这个世代的孩子通常在这个时候都会拿出手机拍摄,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彷佛打算将这一幕深深烙印在眼底以及记忆之中。
我重新与汤上谷次长展开对峙。
他的表情严肃得吓人,炯炯有神的双眸绽放出身经百战的风采,充满了醉生梦死的人难以酝酿的杀气。我不禁回想起跟百目鬼对峙的场景。那是在瞬息万变的商业世界一路征战过来的男人才有的眼神。
第二球也是好球。
球种是速球。没什么威力,不打白不打。于是我选择了挥棒。由于我是个运动不足的社畜,这一棒挥出去差点闪到腰,结果当然是挥棒落空。
「剩下一球,次长!」
内野阵地传来加油声,大家无不把手套拍得震天价响,一副「让他打吧!」的模样。不过次长可不想让我打击出去,这点看眼神就知道了。他的目标是三振。
既然如此,我一定要碰到球。
软趴趴的滚地球也好,见高不见远的高飞球也罢,就是不要被三振。
第三球过高,而且完全失去准头。捕手伸长了手臂才把球接住,差点就变成了暴投。
次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个人独自投到现在,球数少说也超过了两百球。就算手臂举不起来也不奇怪。
投手真是严苛的挑战。
投手就像社畜。
为了名叫球队的组织独自默默地工作。在外野手打呵欠、内野手挖鼻孔的时候,也要辛勤工作。将所有的责任揽在身上,不断地投球——直到比赛结束或者是教练宣布换人的那一天为止。
汤上谷次长所尝过的辛酸。
那究竟是何等滋味——今年只有二十九岁的我无法体会。
只有二十九岁。
我已经好久没用「只有」来形容自己的年纪了。
第四球是外角偏低的好球,我选择了挥棒。从下往上捞起的要领,模仿中学时代正值全盛期的巨人•松井秀喜。然而软趴趴的球往上飞起,大大偏向左外野,被看台上戴著棒球帽的小孩子接住了。
第五球是界外球,第六球是界外球,第七球还是界外球。
六本木阵营开始叫嚣了起来。「喂喂喂,枪男!有种就不要逃避!」「太难看了吧,枪男!」「大鸡鸡枪男!」。喂,不要这样。别在我妹妹和女朋友面前提起那个绰号。
至于我军的阵营,课长正以悲怆的神情双手合十。这副模样虽然酝酿出经常在甲子园实况转播当中见到的「祈求再见安打的啦啦队长」那种氛围,不过祈祷的内容应该不是球队的胜利,而是「去死吧,枪羽!」才对。好过分——
我无视了这一切。
只专注于眼前的白球。
接下来又是连续两颗界外球之后的第十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