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大妈将白皙圆胖的手掌塞进手套,同时叫了我一声。
「小锐,怎样?是不是已经对这场接待球赛感到厌烦啦?」
「……我自认不是那么嫩的菜鸟。」
话虽如此,我还是难掩语气中的不悦。
面带苦笑的大妈拍了拍我的肩膀。
「在妹妹的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吧。」
我感到这句话似乎另有弦外之音。本来想问个清楚,大妈却已就位中外野手的守备位置。
确认护具是否戴妥的同时,我环视看台。
我深爱的「妹妹」们正位于右外野看台的角落。她们移动到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两人都一直盯著我看。我感受到热切的视线。一想到自己的这副模样都被她们看在眼里,顿时感到十分愧疚。
另外在闪闪发光的少女附近,两个曾经是少女的三十岁老女人正在发酒疯。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之下,拿在右手的啤酒罐格外耀眼。
「喂喂喂,枪羽!皮给我绷紧一点——!万一漏接的话,以后就别来店里喝酒了!」
啊啊,我的儿时玩伴啊,你已经失去过去那颗纯洁的心了吗?已经忘了拚命追赶白球的高中时代了吗?先把手中的黑麦汁放到旁边吧。
沙树旁边的球球也跟著一起大吼大叫:
「枪羽!给我好好接球!否则我球球就把你身上的球球拔下来!」
球球跟喝不醉的沙树不同,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也看得出她已经满脸通红。一想到她大概是被课长拔去投球的机会,一气之下才喝起闷酒,顿时有些不忍苛责。虽然不忍苛责,但我不可能让你这家伙称心如意的。
次长的女儿也出现在相反方向的看台上。
或许只是出于偶然,不过现在的她并未盯著手机,视线落在六本木的休息区。她就伫立在看台最后方、张著铁丝网的铁塔旁边,凝视著板凳上的父亲。
从我的位置理应不可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不过她所散发的气息,跟先前遇见我的时候略有不同。那并不是对父亲的憎恨,而是哀怜。
看台的景色便是如此,而比赛则继续进行。
即使没有我们的招待,汤上谷次长也投得相当不错。之前的比赛已经投了将近一百球,右手居然还举得起来。不过速度已大不如前,控球也颇为不稳。从打击区望过去,也看得出他喘得很厉害,显然已经耗尽了体力。快点换人不就好了吗?
不过次长似乎打算坚持到最后一刻。
到了这个地步,感觉上已经不只是单纯喜欢棒球了。执念。是把我当成百目鬼的敌人,对我产生的执念?还是基于父亲的虚荣,想在女儿面前展现帅气的一面?未为人父的我,还真的无法理解。
另一方面,六本木的打线依然无法攻克新横滨的超级慢速球。
「只要眼睛习惯了,就可以打到快速球,不过慢速球可就不一样了。」
弟弟是高中棒球队员的川嶋寺曾经如此表示。嗯,其实我觉得也没那么了不起啦,应该只是新横滨那种软趴趴的独特投球姿势削弱了对方斗志而已。对于将人生大半的时间都花费在念书以及工作上的菁英而言,将人生大半的时间都花费在休息以及玩乐的男人,自然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
比赛在双方都没得分的情况下来到八局下半的时候,球场开始下起了小雨。不过雨势不大,应该很快就会放晴,因此大家决定暂时休兵,顺便整理场地。
由于这已经是第二场比赛了,八王子的休息区弥漫著疲惫的气息。敦史卯起来拚命喝水,大妈拿著自己做的饭团大嚼特嚼,新横滨枕在赛车女郎大人的腿上兀自好眠。现场就只有课长的精神特别好,他正在对渡良濑阐述接待的真谛。至于认真做笔记的后辈,我只能说她实在是单纯得可以。
我感到有些口渴,于是就离开休息区,准备去买饮料。
经过走廊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重物掉落的声音。感觉上声音好像是从我正好经过的男厕里面传出来的。
由于有点挂心,于是我推开厕所的门,赫然发现汤上谷次长正蹲在洗手台前。
「您不要紧吧?哪里不舒服?」
我连忙跑了过去,轻拍次长的背部。
「是你啊,枪羽……没什么,有点头晕而已。大概是站太久了。」
次长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声音倒是很洪亮,至少我可以先松口气了。
「这也难怪,今天比赛到现在,都是次长一个人投球的吧。」
「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反正其他人都已经帮我安排好了。」
次长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空虚的阴影。
「……您早就发现了?」
话才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是什么傻话啊?大家的做法实在太明显了,不可能有人没发现。
次长无力地笑了笑。
「不必感到愧疚。我已经当了二十五年的上班族,历经无数次的接待或是被接待,也做过比这场球赛更骯脏、更下流的事情。造就出阿卡迪亚这种企业文化的人,正是我跟百目鬼的这个世代。我们又怎么能责怪你们的不是呢?」
「…………」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时候,次长扶著墙壁站了起来。次长的身形不高,大概比我矮了半个头。稀疏的头顶冒出汗水,在日光灯的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