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入耳中。
又是她的哭声。
这次我不会听错,很明显就是哭声。而且是像个小孩一样号啕大哭,不禁令人担心会不会吵醒雏或为其他房间的客人带来困扰。难道是看了我的作品之后太过感动……才怪,那不是会让人哭得那么凄惨的作品。基本上那是被当时的我视为王道、现在的我则认为平凡无奇的异能战斗作品。就算她真的、真的被感动好了,也不可能会大哭吧?
于是我敲了敲她的房门,结果房门才刚打开,她就立刻冲进我的怀中,贴在我的胸前呜咽啜泣。这不是小孩子,根本就是婴儿了。
「喂,怎么回事?喂!」
我将穿著睡衣的身体推房间,摇了摇她的肩膀,结果她还是哭个不停。我的T恤被泪水沾湿,紧贴著胸口。
「你为什么哭了啊?喂!」
我又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同时开口询问,她这才终于抬起头来。
「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啊?」
完全不能理解。
因为很好看所以哭了?一般来说应该会笑吧?我想写的是娱乐作品,不是文学作品欸。我希望读者看了心情爽快,希望他们看了哈哈大笑。看了我的作品后泪流满面,我完全高兴不起来。如果是为了替我保住面子不惜假哭,那更是不能原谅。
不过她的眼泪看起来应该是发自内心的。
双眼红肿、鼻水直流,可爱的脸蛋完全变了个模样,实在有些凄惨。
「这么有趣的作品居然没得奖!居然无法出书!居然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被埋葬在随身碟里!实在太令人难过了!天底下怎么会发生这么令人难过的事情!」
「…………」
……不行,果然还是无法理解。JK的思考逻辑……不,南里花恋的思考逻辑简直是外星人,二十九岁社畜的大脑完全无法理解。明明很有趣,却无法出书,所以才悲从中来?不不不。就是因为作品不好看,所以才无法出书。
不过这部作品的确只差一步。
最终评选,也就是正式成为职业小说家的最后一哩路。
「之前不是说过我曾经入围最终评选吗?就是这部作品。所以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虽然无法作为小说家出道,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这是我穷究的一切所完成的杰作,我没有遗憾了。」
沙树不是说了吗?
『你当初已经闯到最后一关,就只差临门一脚而已,真的很了不起。』
渡良濑不也这么说吗?
『所谓的最后决赛,就是距离职业作家只剩下最后一步的意思吧?真的很厉害。』
所以我心满意足了。
没什么好遗憾的!
「请不要欺骗自己!!」
南里花恋大叫一声。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对我砸出有别于沙树和渡良濑的话。
「在最终评选的时候被刷掉,才是最不甘心的结果吧!」
我感到自己被揍了一拳。
她的这句话成为强劲的冲击,撼动了我的身体。不,实际上并没有撼动,我的两只脚还是稳稳地踩在地上。是眼角渗出的细微泪水,令周遭的景物彷佛在摇晃。
……啊,这次我终于理解了。
二十九岁社畜早已生锈的灰色脑细胞也可以顺利理解。
她点出了再简单也不过的事实。
只要稍微思考,任谁都可以明白。单纯至极、简直理所当然的逻辑。
连一个高中女生都看得出来的事实,我却一直假装没看见。明明是个大人,却完全无法理解——不,应该是不去理解,也不想理解。
因为一旦认清事实,不是会很不甘心吗?
不是会悔恨、不甘、遗憾到难以入眠吗?
每天加班已经很累了,而且明天一大早还要开会,睡不著可是很麻烦的。不甘心的感觉若在处理客诉时突然涌上心头怎么办?在没达到业绩被主管碎碎念的时候,突然产生想写小说的冲动怎么办?替兼职人员调解纠纷的时候,突然想到可以取得天下的好点子怎么办?
我只能放弃。
我只能遗忘。
梦想破灭之后所留下的唯一武器,就是遗忘。
然而若连这种武器都被夺走。
不,应该是已经被夺走的话……
「谢谢。」
我的双手环绕至她的背后,将她拥在怀中。
憎恨到无以复加、多年来一直隐藏著,连儿时玩伴和后辈都被我蒙在鼓里的欺瞒暴露在她眼前,这份强烈憎恨,让我爱得不可自拔。对方尚未成年也好,可能触犯淫行条例也罢,那些都无所谓。长久以来被我遗忘的感觉——怜爱,如今再度涌上心头,拥抱她的力道加重了少许。
「谢谢你,花恋。谢谢你瞭解我……」
她耸耸鼻子,抽噎了好几次,小巧的脸蛋在我的胸前磨蹭,湿热的泪水温暖了我刺痛的心。于是我也轻抚她在月光映照之下闪烁著光芒的长发。她对我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