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这样嘲笑我,问我『你至少应该知道这次是去做什么的吧?』。然后中心负责人还说『难道你还是处女?』,结果村上先生和开车的女性全都笑了出来。当时我实在无法忍受——于是就打开车门逃走了。」
「干得好。」
我拿了一张新的餐巾纸递给后辈。
「逃跑也是一种勇气,干得好。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空间里传出擤鼻涕的声音。
「逃走的那一刻我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话。我想应该是中心负责人的声音,他语带轻蔑地说我是『没用的女人』……或许最令我感到难受的,其实是这句话吧。」
渡良濑抬起头来,以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著我。
「被性骚扰让我感到很不堪、很不甘心,不过我内心更浮现了疑问。当初我不是因为身为社会人的能力受到肯定,才通过入社测验的吗?为什么会有人对我说出那种话呢?好像我的价值只在于身体似的。还是说中心负责人是对的?这就是我的价值所在?」
「当然不是。」
我静静地摇了摇头。
「有了你的协助,不知道在工作上帮了我以及八王子的其他同仁多少大忙,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谢谢。」
泪水从她狭长的美丽大眼再度涌现。
啜泣的声音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在静待部属停止哭泣的同时,我开始思考往后的对策。
百目鬼做的事无疑是性遭扰。虽然可以通报警察,但不是现行犯,难以提出证据。而且在场的人都是百目鬼的部属,没有其他目击者。一旦正式提告,进入漫长的诉讼程序,只会对渡良濑的未来留下一笔严重的伤害。
还是如同我先前所说,向公司的性骚扰防治委员会投诉呢?
这方法也会面临一场艰困的战役吧。性骚扰防治委员会的成员多半由人事部兼任,百目鬼又跟人事部关系良好。一个是人脉遍布各部门的中心负责人;一个是才刚进公司不久的女性新人,放到天秤上面衡量利弊得失之后,这家彻底腐败的公司会站在谁那边?答案应该很明显了。如果对方以「没有证据」为藉口相应不理,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可恶,昨天应该提醒渡良濑在身上放个录音笔才对。真的很气自己思虑不够周延。
不管采取何种方法,对后辈而言都是沉重的压力。
明明是控诉加害者的不当行为,为什么是被害者要承担压力?这就是性骚扰案件难以处理的地方,也是每晚哭著入眠的被害者总是永远存在的原因。
「对不起,前辈,我失态了。」
渡良濑口中吐露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冷静。
于是我直视她的双眼开口询问: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打算向性骚扰防治委员会投诉吗?」
后辈轻轻地摇头。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我知道这么做才是对的,应该光明正大地在法院或是委员会与之迎战。不过另一方面,我也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漫长且艰苦的战争,也一定会影响到公司对我的评价,往后说不定就没希望升迁了。明知这么做无疑正中中心负责人下怀,不过我确实如此权衡过利弊得失了。」
渡良濑的分析相当精辟。
百目鬼为什么看上渡良濑绫?主因当然在于她颇有姿色,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她「容易下手」。渡良濑当初是以储备干部的身分被公司采用,目标是层层升迁,在这方面百目鬼可以助她一臂之力,这可以当作一种公平交易。若换成压根不想升迁的不良社员,这种交易也就无法成立了。
亟欲实现的梦想,有时也会成为沉重的伽锁。
拋弃梦想才能活得轻松、没有梦想就能活得自在。这点我早就有所领悟。这个世界虽然歌颂梦想与希望,然而事实绝非如此。人类不需要梦想或希望,那种东西非但与幸福无关,甚至有碍人们变得幸福。
所以我才必须问清楚。
询问渡良濑——是否有追求梦想的觉悟。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很不中听。」
如此告知之后,后辈顿时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
「若忍不下这口气,就投诉我对你性骚扰吧。到时候百目鬼也会被拖下水,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渡良濑眨了眨眼睛,于是我继续说下去:
「课长曾经提过,当初你想进入公司就职的动机。『想制作不分男女老少、任何人都可以安心购买的新时代保险商品』——这就是你的梦想吧?」
「是的,这也是我的大学研究主题。」
「那你得进入企画部。企画部是集公司菁英于一堂的明星部门,无论在地方中心或是六本木总社,都必须交出亮丽的成绩单才能进入其中。当然也需要人脉。若跟人事部高层的关系良好,实现梦想的可能性会大幅提升。」
渡良濑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所以——这件事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跟『这保』的编辑长上床,卖百目鬼一个人情。凭百目鬼在人事部的人脉,应该可以让你美梦成真。跟陌生人上床就可以实现梦想,这不是挺划算的吗?你浪费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
渡良濑涨红的双颊瞬间惨白。一旦真正激怒了她,大概就会变成这样吧。哭诉自己遭到性骚扰的新人,重拾「冷冻美人」的气场。
「听到我这番说词,觉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