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抱以期待呢。」
「……每一个人?」
「包括我在内的每一个人。」
话才刚说完,渡良濑的脸上就浮现出复杂的笑容。我多少猜得到她期待得到怎样的答案……而这二十九年的岁月,也让我学会了不着痕迹地闪避的本领。
于是我们两个分头打电话向试算错误的客户致电道歉,同时告知修改之后的试算金额。有些案子的金额减少,也有些案子的金额增加。遇上后者情况的客户当然大发雷霆,开始跟我们争执。由于保险费用全都是白纸黑字的公定价,不可能比照「既然是你们的错误,就当作是赔偿的诚意吧」的原则处理。其中也有要求以提货券补偿的客户,然而公司也严格禁止这种做法,我们只能拼命道歉并谨慎表示拒绝。实在是相当累人的工作。
差不多告一段落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六点。
有少数客户找不到人,这部分就当作是明天的作业吧。刚才一副很了不起地出作业给她,自己当然也不能逃避。
等待电脑登出的时候,渡良濑主动开口:
「前辈,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她的表情相当僵硬。其实周末被叫来上班并不是什么罕有的情况,而且这次的事情双方都有责任,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所、所以,虽然也不算当作赔罪,不过……」
「嗯?」
她的声音有些高昂,看来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等、等一下,我、我们找、找个地方喝一杯……如、如何?」
「……嗯……」
该怎么办呢?
我很想极力避免插旗。职场的男女关系是非常敏感的,一旦出了状况,两人之中,多半会有一个人落得被迫离职的下场。而且通常离职的都是比较弱势的女方,所以我必须特别留意。
然而既然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不跟部属喝两杯的主管同样大有问题。而且我若是拒绝,「对渡良濑抱以期待」的说法也将有如谎言。
尽可能降低作为男性的好感度,维持作为主管的信赖感——我打着如此狡诈的算盘。
拒绝恋爱却并非绝食系,只是十足的利己主义者。
我已经变成这种大人了。
「也好,那就去吧。」
「谢、谢谢!」
渡良濑点点头,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
「到我常去的店好吗?」
「嗯!到哪都可以!」
我脑海中浮现的就是那家店。如果是那里,那家伙一定会跑来加入,就不会产生两人单独相处的尴尬气氛了吧。
确定所有的电源都关闭之后,我关掉房间的电灯。保全设备全都是由系统自行运作,完全不需要锁门。只要到警卫室表示我们下班了,再签个名就好。大楼在星期天只开放后门,于是我推开厚重的不锈钢门扉,跟渡良濑一起走出户外。
时间已经是七月下旬,下午六点的天空依然明亮。
渡良濑走在我身边,喜不自胜的模样溢于言表。
「以前好像没跟你喝过酒。」
「嗯,大概只有在新人欢迎会的时候喝过吧。当时人很多,我们也几乎没说到话。」
「是哦?」
我还真的没留下什么跟同事一起喝酒的记忆。课长的抱怨、敦史聊孩子,还有新横滨的传奇故事,全都右耳进左耳出。
「你酒量不错吗?」
「还可以。前辈呢?」
「很差。啤酒一杯就倒了,日本酒大概半合吧。」
「咦,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呢。」
渡良濑的语气听起来比平常兴奋,我带着她来到车站西侧。
这家店的店面看起来与住家无异,渡良濑以好奇的眼神四下打量。
「我还是第一次到车站这一头,感觉好像隐藏版的名店耶。」
「店员的态度姑且不论,料理和酒的滋味我能打包票。」
拉开有些故障的拉门,店面大概坐了五成的客人。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在店家真正开始忙碌之前抵达了。吧台里站着白发苍苍的老板、一名打工的女大学生,以及那个家伙——身材前凸后翘,偏偏长相看起来就像十几岁年轻少女的魔性半熟女——这家店就是由他们三人负责打理。
「欢迎光临……又是你啊,枪羽。」
「每次都这样,就不能客气一点迎接我吗?」
发现我们一见面就展开唇枪舌剑,渡良濑不禁睁大了眼睛。
「认识的朋友吗?」
「她是我在老家的儿时玩伴……可以坐里面的位子吗?」
「可以可以,请请请~!两位请跟我来~!」
朝着渡良濑瞥了一眼之后,她立刻转换成笑容满面的看板娘模式,恭恭敬敬地带着我们来到包厢。态度转变这么快,真是可怕。
脱掉鞋子进入包厢,我们分别坐在擦拭干净的木桌两侧。我点了一瓶啤酒、烧烤拼盘、蟹肉沙拉,以及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