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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克斯吐了口气,向着黑暗高声说道。
「差不多该现身了吧!」
余音传遍了整个溪谷,左右两边的岩石后面出现了两个影子。其中一个是只身潜入位于利斯特莱茵城的自己的房间的涅菲尔,而另一个是将一身锻炼到极致的肌肉像盔甲一样裹在身上的老人。
(亲自出马吗…)
似是在庇护奥莉薇娅一般,菲利克斯站在前方,瞪着阿修罗的首领泽布拉。
「即使四人合力也被你击退了吗。确实不出我所料。」
似乎丝毫不在意躺在脚边的同胞一般,泽布拉以轻佻的语气说道,
「你的目标是奥莉薇娅吗?」
「事到如今还问什么?」
涅菲尔将左手放在腋下,嗤嗤地笑着。这是不用问就知道的事,但菲利克斯还是无法抑制全身血液的沸腾。
「这种蠢事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明明无论是定下契约的王,还是那个国家都已经消失了!」
「王的死也好,国家的灭亡也罢,对我们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旦订下契约,在履行之前都要持续下去。这就是阿修罗的法则,也是真理。别跟我说你忘记了。」
「那种东西既不是法则也不是真理。那已经是——诅咒了!」
菲利克斯似是要斩断它一样挥下手腕。
泽布拉依然不动,
「你想说的话就到此为止了吗?——但你偏偏要和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敌深渊人共同战斗。刚听说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不是不能理解。纵然你的才能能开辟天地,但也不过是那样的父母的儿子而已。」
听着这些每个字都意义不明的话语,菲利克斯自然而然地眯起了眼睛。
「你想说什么?」
「你的父亲卡萨埃尔虽然没有像你这样讨厌阿修罗,但他的能力也不怎么样,派不上什么大的用场。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没有把他肃清,就那样放着不管了?」
菲利克斯的记忆中并不存在父亲否定阿修罗的场面。他的阿修罗式剑术和体术也大多数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但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父亲总是在为什么事而痛苦。
菲利克斯用眼神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是你啊,菲利克斯。正因有你这个阿修罗的最高杰作的存在。但是,当你杰出的才能开始真正发芽时,那家伙却坚决不让我们和你扯上关系。正因如此,我们才有必要在那个时候采取措施。」
「所以说,你一直在说什么?」
心中焦躁感越来越激烈,同时,菲利克斯意识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呼吸不自然地急促起来。
菲利克斯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身体的违和感,泽布拉的话语就越来越流畅。
「我们是以暗杀为业的人。而且,暗杀不止是驱使自己的身体。经我之手,还可以制作出披着良药的皮的迟效性毒药。药和毒是表里一体的。比方说,一名著名的治疗师断定那是一种原因不明的疾病。」
周围的声音消失了,只有泽布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菲利克斯连眨眼都忘记了,身体像是在畏惧着什么般颤抖起来。
违和感降临了。
菲利克斯缓缓移动着视线,和看着自己的少女四目相对。
「你没事吧?」
违和感的根源,是和自己的手重合在一起的奥莉薇娅的手。手上流通着的鲜血的温暖让他模糊的意识变得真切,周围的声音也急速回归。
他把视线移回原来的为位置,发现泽布拉正晃着肩膀。
「你这混蛋啊啊啊啊!」
菲利克斯注入所有的憎恶,瞪着泽布拉。纵使隔着面具,他似乎也能看到泽布拉那卑鄙的笑容。
「为什么要连母亲都…母亲她什么都不知道!」
菲利克斯想起了在母亲的病榻前微弱哭泣的妹妹露娜,以及用枯树般干瘪的手抚摸着露娜,微笑着和他说要保护妹妹的母亲的身影。
第二天,母亲就像睡着了一样停止了呼吸。
「阿修罗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爱。只需要有着精炼的技能与技术,以及绝对的法则就可以了。」
纯净的杀意在菲利克斯心中急剧膨胀。他心中最渴望的就是顺着这股憎恨挥下剑。
尽管如此,在这个紧要关头,菲利克斯还是保持着克制,挤出声音问道。
「你们是了解了现在是什么状况,还发动袭击的吗?」
「当然全都了解了。也知道那和我们阿修罗一点关系都没有。」
泽布拉立刻冷冷地回答。菲利克斯视野中的涅菲尔缩了缩肩膀。
「问你这个问题的我实在太愚蠢了。曾经,我的无知和天真夺走了父亲和母亲的生命,还让妹妹那么伤心。我不会再对你们视而不见了。在这里结束一切吧。」
虽然他紧紧地握住了剑柄,但还是没能摆出艾尔哈扎德的架势。原因是缠在自己手腕上的雪白的手。他看着那只手,接着看向奥莉薇娅。
奥莉薇娅的脸上浮现出菲利克斯第一次看到的复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