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男人是某国谍报部的文官。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自信的男人每天都会向上司汇报自己的意见。
然而,在这个血缘关系比能力更重要的国家,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倾听即使是在下级贵族中也位列最下级的男人的话的上司,其难度简直堪比在广袤的沙漠中找到水源。
而且,这个男人的长官也并不例外地是这大多数人中的一员。
『——士官长,如果能够将以上事宜付诸实践,我们处理问题的能力将会有飞跃般的提高。请您积极考虑。』
官吏长看也不看男人放在桌上的一叠文件,而是向他投去了讶异的目光。
『所——以——说,要让我再重复几次,你才会停止这种无用之极的行为?』
『请您过目文件。』
『老子可是很——忙很——忙的啊。现在也正要去街上夜巡啊。』
『士官长,请务必也让我们参加夜巡吧。我们要牢记士官长的工作面貌,更加努力工作!』
『真是拿你们没辙。只限今天哦。』
士官长微微一笑,部下们也跟着笑了。
『谢谢!』
『比起这种事,请先过目——』
那些卑劣地笑着的人根本听不进男人的声音。他们意气风发地消失在了黄昏的街道中。
只有一个同为下级贵族出身的同事对一声不吭地攥着一沓文件的男人出声搭话,
『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事了。那些杂种根本不可能听你的话。就算万一你的方案被采纳了,他们也只会抢走你的功劳。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无论再怎么努力,我们也没法升官。我们就只需要做好分派下来的工作就够了。』
对他好言相劝的同事说得很有道理。若是在武力方面表现突出,或许还能有所建树。但即使再怎么偏袒他,想要让这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追求武功也太残酷了。
之后,同事也一有机会就开导他,但是男人充耳不闻。不知不觉间,同事也不再向他搭话了。再加上男人本就不爱说话,他渐渐被孤立起来。同事们都觉得这个不时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面带笑容的男人很恶心。
「——恕我直言,士官长。这是真的吗?说到底,士官长竟然曾经是皇帝陛下的同事,这实在是…」
「一般来说是很难相信的吧。」
官长苦笑着说道,年轻的文官慌忙开口。
「当然,我知道士官长不会口出戏言——但是我不明白,区区一个谍报部的文官为何能登上皇帝的宝座…。士官长,如果你还知道些什么,请务必告诉我!」
在某种意义上,强烈希望出人头地的年轻文官会有这种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位唯一了解个中情况,又是皇帝前同事的士官长以相当无聊的表情说道,
「如果想出人头地,就要比现在更加努力地工作。现在和过去不同,只要有能力,即使是下级贵族也有很多机会上位。我能说的也就这些了。还有,刚才说的事不要说给别人听。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被追究啊。——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就变成身份不明的尸体吧?」
士官长留下了瞪大了眼睛的年轻文官,拖着疲惫不堪的腿走出了房间——
艾斯佩利特帝国 利斯特莱茵城 皇帝办公室
被塔鲁梅斯·古斯基作为诱饵撒下的拉姆萨被菲利克斯夺走,结果菲利克斯本人也逃走了。不过,塔鲁梅斯认为他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并没有太在意。身为帝国的新任皇帝,他如今正勤于政务。
「找到苍之骑士团的所在了吗?」
「非常抱歉。我们正在全力搜索,但是还没有找到。」
「不就只是找一个人而已吗?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需要花这么多时间。」
「真,真是抱歉…」
在换了一拨人的政府中枢·统辖府中,被任命为新的内务卿的休伯兹·冯·赫米特侯爵一边不停地用已经变湿的手帕擦拭额头和脸颊,一边向新皇帝塔鲁梅斯进行报告。
苍之骑士团在帝都近郊与直辖军发生了数次小规模冲突,然后撤军了,此后便杳无音信。由于原本负责守卫帝都的苍之骑士团变成了叛军,所以接下来由直辖军负责帝都的守卫。
一般来说,本来该由直辖军对苍之骑士团进行追击。但由于王国军仍保留着进攻帝都的可能性,所以塔鲁梅斯目前没有追击的念头。
「不过,西格尔卿把拉姆萨大人带走是作何打算呢?」
比起新皇帝的诞生,菲利克斯和苍之骑士团的谋反更让帝国人民震撼。
菲利克斯趁着夜色潜入利斯特莱茵城,然后掳走了前任皇帝的事经由新皇帝之口公布后,所有人都沉迷于有关菲利克斯的谣言之中。
如今,对臆测加以臆测的流言蜚语仍充斥在帝都的各个角落,利斯特莱茵城也不例外。
「在他的胡乱猜想中,我大概是对前任皇帝太过分了吧。菲利克斯似乎特别仰慕前任皇帝,」
「如果这是事实,那不得不说菲利克斯卿实在是太武断了。」
休伯兹虽然这么说,但内心中却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虽然不过是工作上的往来,但他对菲利克斯也有一定的认识。正因如此,当他听到苍之骑士团掀起叛乱的报告时,才会一口否决说:“再过分的玩笑也得有个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