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在平时非常安静的湖畔地带,如今充满了似是从地底冲击而上的沉重的冲击声。
若是探寻声音的源头,则可以发现一位手持漆黑之剑的美丽银发少女。少女喘着粗气,而她的剑指向的对手,竟然是散发出与漆黑之剑很相似的气氛、挥舞着巨大镰刀的人。
每当彼此的武器交错之时,湖面中便会激起放射状扩散的冲击波,飞溅出在自然界中绝对见不到波浪飞沫。
「哈啊!哈啊!哈啊!」
「——你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迟钝。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努力调整着呼吸的奥莉薇娅没有回答的余力。紧接着,Z瞬间消去了大镰刀的身影,被自己制造出的黑色漩涡吸了进去。
只剩下奥莉薇娅一个人。她瘫倒在地,摆出大字的形状,有意识地进行了数次深呼吸。
「——Z真的好厉害啊。虽然知道,但我果然还是完全敌不过他啊—…」
十分钟后,自言自语的奥莉薇娅才终于坐了起来。
天空中布满了星辰之海。
在众多灰松鼠的簇拥下,奥莉薇娅和Z久违地围在篝火旁。她一边咬着烤得焦香的肉,一边把走出森林后的经历一件一件讲给Z听。
「然后呢,克劳迪娅喜欢可爱的小动物玩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瞒着大家。我之前问过她理由,她说明明是大人却喜欢毛绒玩具会很羞耻。她还说尤其是阿什顿,一定要对他保密。我觉得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喜欢的东西就去喜欢就好了啊。还有呢,克劳迪娅平时很温柔,但是变身成夜叉之后就非常恐怖了。所以我最近只要发现她有变身成夜叉的兆头就马上离开。这样就不会受害了。还有呢,阿什顿总说我完全看不懂气氛,不过最近反而是他变得完全看不懂气氛了——。啊,看懂气氛指的不是看懂空气流向的意思哦。而是一边观察现场的氛围,一边揣测对方的感情的意思。一开始虽然阿什顿和我解释了,但我完全听不懂。一直到习惯了为止都相当吃力呢。」
默默地倾听这奥莉薇娅话语的Z一边看着来回奔跑、喧哗打闹着的灰松鼠们,一边开口说道,
「…从刚才开始,你说的话的内容中,就经常出现克劳迪娅和阿什顿这两个人类。」
「是吗?那一定是因为在我交的这么多朋友中,克劳迪娅和阿什顿是最特别的、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吧。」
「朋友…」
「嗯,朋友。Z,你有朋友吗?」
Z盯着篝火的火焰,说,
「…曾经有过一个。」
说着,他的嘴角蓄起了小小的微笑。虽然Z的脸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但是奥莉薇娅清楚地知道了这一点。
Z曾经展示出来的可以被称为感情的东西屈指可数。正因为如此,奥莉薇娅也感到非常高兴,嘴角自然地流露出笑容。
「原来如此!——嗯?你说曾经有过,意思是现在没有了?」
「…没错。」
「这样啊…」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夜眼白狼的嗥叫声。
奥莉薇娅无意中仰望夜空,眺望着漫天闪耀的星星,将心中突然冒出的疑问说出了口,
「为什么人类要发动战争呢?」
「你讨厌战争吗?」
「讨厌。到现在为止,我目送了很多朋友的死。还有人类喜欢战争吗?」
「就像我以前教过你的那样,人类是残忍且好战的生物。而且,也是一种很容易被欲望侵蚀的生物。纵使他们一开始的欲望很小,但是随着伸手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们就越会想要抓住更大的东西。尤其是尝到过权力的甜头的人类,往往会去追求己所力不能及的欲望。战争往往由此诞生。」
「所以帝国的前任皇帝是为了掌控德利德佩加大陆才发动战争的吗?我完全搞不懂。」
奥莉薇娅认为只要能吃到美味的饭菜和甜甜的点心就十分满足了,她完全无法理解前任皇帝的想法。
Z一边把手里的小树枝扔进篝火里一边说,
「确实,如果人类全如你这般,战争或许就不会发生了。但是这次的战争并不是你说的前皇帝引起的。」
「哎?是这样吗?」
那么是谁——在奥莉薇娅这样发问之前,Z开口了。
「这次的战争是由泽尼亚和泽尼亚操纵的傀儡引起的。」
「嗯——…但是泽尼亚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啊,难道是为了填饱肚子吗?」
既然Z的食粮是人类的灵魂,那么曾是他的同伴的泽尼亚应该也是一样的。如果泽尼亚是个大胃王,那么就没有什么比众多人类互相残杀的战争更方便的东西了。
奥莉薇娅问道,但是Z没有回答。
篝火爆开的声音在耳边回响,Z向聚集在脚边的灰松鼠们撒去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花种子。
灰松鼠们争先恐后地吃了起来。
(怎么了?)
Z不爱说话并不是从现在开始的,奥莉薇娅对此也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是,现在的她有一种莫名奇怪的感觉。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