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和提拉娜指着大厅一角。
那里坐着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
在黑暗的深夜里,读着平板电脑上的文件,一动也不动。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打瞌睡,但似乎并非如此。
“待在这里。”
的场答谢机场职员后,走向了那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男人旁边的座位上,叹了一口气。
“找到你了。”
的场说。
提拉娜坐在离这边稍远一点的对座上,用心爱的长剑鞘咯噔咯噔地敲着地板。睡在旁边的通宵乘客不愉快地呻吟着。
“…………”
西装男人无言地读着平板电脑上的文件。本以为这和他的生意有关,其实不是。他在读电子书,大概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
“我已经厌倦了每年都袭击这座城市的暴风雨,但今天我得感谢它。毕竟,多亏了这场暴风雨,才让我追上你的。”
男人没有回答。但他所持平板电脑的前端似乎在颤抖。虽然不能确信,但打心底里希望没搞错。
男子关掉了平板电脑,说道。
“我不太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亲爱的亨利克森中尉。”
他戴着眼镜和胡须,脸颊上还有装饰物,虽然是古典的装扮,但如果不仔细观察就很难认出他就是那个PMC的社长。他所持有的护照理所当然也是别人的。
“从60层坠楼而亡,想要立刻确认身份几乎是不可能的。摔得像西红柿一样。大家都认为那具尸体就是你,包括我在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亨利克森说着,并没有把目光从电子书上移开。
“我是昨天才确信的,但是从那天晚上就开始怀疑了。你一定精心地篡改了牙科医生的记录吧?”
如果尸体的损伤严重到了那种程度,可以用来确认身份的就只有牙齿记录了。由于亨利克森没有采集过DNA,所以连DNA鉴定都不能用。
“衣服、钱包、价值五万美元的手表都准备了一模一样的东西,确实是这样的。”
“没错,手表还有各种高级用品。对于在周末的夜里突然来访的我……还特地戴着身上,这难道不奇怪吗?但这些都只是怀疑,真正让我得以确信的依据是验尸局的详细调查。血型和预测体重……这些几乎没有可疑之处,但毛发当中调查出的药物成分出卖了你。”
“就凭这个?世上应该有很多社长都嗑药的吧?”
“如果没见过面,也许会这样想。但那个晚上我是与你见过面的,毕竟我还是那个部门的刑事。你嗑没嗑过药,我一看就清楚。”
“不错,我确实没嗑过药。那是个倒霉的败家子。”
“就因为是败家子,你就让他做自己的替身吗?”
“…………”
尸体的身份还不清楚。但恐怕是把某个穷光蛋带过来假扮的吧。从昨天开始,同事们就在各个诊所里忙碌着。应该是在调查身体特征。
“你经营的民间军事公司──看起来好像风调雨顺,但实际上已经濒临倒闭了吧。你在中东搞砸了一笔大生意。此外还传出来各种丑闻……”
“那又怎样?不管是什么样的危机,对于新兴企业来说都是不可避免的。”
“得了吧。你是想放弃那家公司,不仅仅是公司,你还想从过去所有的束缚中摆脱出来。陆军的亨利克森中尉,民间军事公司的亨利克森社长,以及……”
的场沉默了一会。
“……以及,‘艾欧塔骑士团’的一员,亨利克森男爵。”
对方的眼神立马变了。嘴角紧绷,脖子僵硬。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可能,你应该知道的。”
艾欧塔骑士团
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但在那场战争期间,的场也听到过一些传闻。
驻扎在塞玛尼世界的军队内部出现了秘密组织。以某种类似于恶魔祭拜的概念进行勾结,不仅是美军,还有日军、英军、法军、德军、加拿大军……据说各国军队里都有他们的人。
组织的成员互相通融物资和情报,还与塞玛尼世界的长老们签订秘密盟约,在被俘时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仅是地球军内,他们还在塞玛尼人军队里交流物资,享受着各种利益。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还会把小部队作为交易品。
当时的的场认为这是常有的事,因为传闻五花八门。有人说这只是某些人在贪污物资,也有人说这是更深层次的阴谋。自己并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人或者组织小队,在仇恨猖獗的前线上──虽然说“前线”这个概念连自己也没搞清楚,不过——自己的战友和敌人联手之类情况根本没考虑过。
然而,实际上已经存在了吧。
那个妖精尤诺拥有的密信就是你们成员的名单──那是个访问编码。
尤诺并不是在背诵。那是以纹身的形式写在她身上的。使用的是只有用紫外灯才能看到的特殊颜料写的QR编码。
“在当时军队档案里还存有数据。而地址和访问编码就在那小妖精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