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触动惠里的本性。这时候也是如此,惠里『文静女孩』的伪装,出现了些微的破绽。
(这么说来,铃对别人的情绪意外地敏感呢。她在我身边的时间最长,多少被她看穿也是理所当然吧。)
对于自己丢脸的失态,惠里这样安慰自己。
惠里心想,或许对于她算计且理性的本性,铃也早就发觉了。不过……
惠里的表情再度浮现嘲讽之色。若真是如此,那铃就更愚蠢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表示她隐约察觉我的恶意,却仍是什么也没说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惠里的内心欣喜若狂。
因为对于达成得到光辉的目的,这个世界实在太有利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惠里『文静女孩』的伪装与在日本时相比,变得较为粗糙了。特别是在【奥尔库司大迷宫】,遭遇女魔人袭击的那个时候。
在她的言行之中,时常不经意透露出只想要自己与光辉得救的心思。至少,她并非连表情都伪装得完美无缺。
就算别人无法察觉那种细微的差异,最常陪在中村惠里身旁的铃,仍有可能注意到这些些微的恶意。
然而直到命运的那一日,铃仍是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没察觉吗?
又或者是明明察觉,却说不出口呢?
惠里心想,一定是后者吧。
因为正如铃瞭解惠里,惠里对于铃的本性也略知一二。
(因为铃你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嘛。)
明明早就知道,却装作不知道;明明已经察觉,却装作没发觉。
不管是对谁、不管是任何时候,脸上都露出开朗的笑容,就只是为了不引起争端。
这就是惠里所知道的,谷口铃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惠里哈哈大笑,笑声中夹杂著轻蔑之情。
就在这时,惠里忽然有种身体向上浮起的感觉。梦中的世界有如崩毁的沙堡,转眼间就消失不见。看来似乎要从梦中醒来了。
惠里毫不迟疑地闭上眼睛,对于崩解的过往回忆,好像没有一丝留恋。
彷佛打从心底认定,那些回忆毫无价值。
「嗯~」
惠里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子,目光向四周张望。
这里是魔王城的屋顶。
时间是白天,灿烂的阳光照耀在身上。就她所记得,太阳的位置与她睡著时几乎没变,看来她只睡了短短几十分钟。
惠里嗤笑一声,心想这简直就是白日梦。
而她在这个时间点醒来的理由──一个逐渐接近的巨大气息卷起狂风,从她的上方降下。
「快要到出发的时间了。」
「哦~你是特地来叫我的吗?弗利德真是体贴。」
魔国总大将弗利德•巴古亚骑乘著白龙乌拉诺司,从空中俯视惠里。弗利德听见惠里轻薄的语气,看见她充满恶意的笑容,不悦地皱起眉头。
话虽如此,这种挑逗他人的敏感神经正是惠里的本性,事到如今抱怨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深知这个道理的弗利德很快地甩开多余的情绪,摇了摇头。
「你得服从我的命令,千万别擅自行动。要收拾现在的你,还真有点费力。」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弗利德哼了一声,说了一句「走吧」,操纵乌拉诺司反转调头。
而在他的后方,惠里展开灰色的羽翼飞上空中,与羽翼同色的灰色头发随风飘扬。她的发色,宛如使徒的头发染上一层薄薄的脏污……
惠里不理会飞在前方的弗利德与乌拉诺司,不自觉地回头望向刚才午睡的地方。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那种梦。
然而,尽管先前都不曾意识过那位虚假的朋友,自己想起她却是不争的事实。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吧。
「铃,你就是不肯正视事实,这就是你的弱点。」
惠里的这句话消散在风中。
她停顿了一下。
随后惠里拍打变得骯脏的翅膀,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径自飞行离去。
此时,惠里心中已经完全没有铃的存在。
即便接下来她们即将再会,对惠里而言也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事了。
『这就是你的弱点。』
铃的幻影这么说道。她的头发、肌肤,还有手上的双铁扇都如雪一般纯白。
与暗红色的眼眸同色的结界展开,一瞬间便将疲惫不堪而呼吸紊乱的铃包围。
顿时,结界内产生异常强大的压力。
「!──『圣绝』!!」
铃所发动的结界以自己为中心向外膨胀,从内侧破坏幻影的重力结界『圣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