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战时常见的情况。
这间教堂也是一样,是某个非正规武装组织的基地。
「路特先生?」
身后传来叫唤声。路特回过头,是玛莲娜。
路特已经退伍两年了。尽管这两年来他努力封印过去,以面包店老板的身分生活。可是一旦面临异常状况,刻划在体内的习惯还是会将他的士兵本能拉回来。
不过,他以近乎祈求的想法抑制身体对自己发出的请求。
不对,她不是敌人——
——明知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想法不可能是事实。
路特解除警戒。不仅如此,他甚至差点脱口说出「晚安」。
与他那可笑的毫无防备相反,子弹从玛莲娜的手枪里射出。
既可笑又可悲,有如喜剧般的悲剧。
路特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他被关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想不起来。
只知道自己在一间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暗房间里,被绑在表面乾裂的破烂椅子上。还有就是,他的腰侧被子弹击中了。
血水不断从伤口渗出。虽然出血量不大,但也不到能装成没受伤的程度。
喀嚓——有人打开上锁的门。
光线瞬间钻进房里。不过门板随即阖上,房间又变回一片黑暗。
不知是谁从自己身边走过,在他身后点起灯火。
尽管背对著灯具,路特还是知道房间里出现微亮。
「呵呵呵,好可怜哦,『白银之狼』先生?」
那是与平常没有两样的笑声。
正因如此,比起觉得怪怪的,路特反而有一种看到异形的感觉。
微笑地站在他身后的,是郊外小教堂的主持者·修女玛莲娜。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呢?」
站在被束缚的路特身后的玛莲娜露出意外的表情。
如果是一般人,这种时候通常会破口大骂「你这个叛徒」、「你竟然骗我」,或是动之以情地诉说「我明明那么相信你」之类的话吧?不过很可惜,在战场长大的路特,只露出彷佛这一切都不是现实的「一如往常」的表情。
「我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士兵的思考模式,是将最坏的状况置于脑中,以「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为前提思考。
比例为悲观主义4、现实主义6,乐观主义只是提味用的香料。
「你也是沛尔费武装集团的成员吗?」
路特的语气并没有失望或沮丧之类的情感,就好像是在说「我学生时代很喜欢踢足球」一样。
「是沛尔费解放同盟。」
玛莲娜的声音变得更低沉更冷,他感觉某种硬物抵著自己的后颈。
那东西绝对是枪。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开始就是了。和悲惨的孩子们一起在教堂努力生活的可怜修女……虽然是简单的小把戏,不过很有效对吧?」
「那些孩子们……是幌子……不,只是小道具?」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我干嘛照顾那种和威尔提亚军人半斤八两的背叛者的小孩?」
背叛者的小孩,加入威尔提亚军的民兵的孩子,她说的是米莉吧。
「原来如此。」
路特的声音不带感情。
并非在演戏的那种平淡声音,而是单纯在确认事实的口吻。
「你知道你们威尔提亚的殖民地政策为我们带来了什么吗!?」
玛莲娜原以为路特会责怪自己做的事天理不容,他那不符合期待的反应让她感到焦躁。路特明明没有发问,她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不是殖民地政策,是合并。」
路特开口纠正她的错误认知。
两个名词的意思不一样,在国际法上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哈!你们自以为是宽宏大量的支配者是吧?」
不过,那似乎是玛莲娜「赏识」的回答。
喜欢对无知者发表高见,就这点而言,神职人员与革命家就像双胞胎一样。
对于不知道自己罪孽有多深重的「傲慢又愚蠢的威尔提亚人」,玛莲娜以彷佛要点醒他的口吻说道:
「你害我们失去了尊严……」
威尔提亚政府担心若让威尔提亚人直接管理沛尔费,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被统治而萌生反抗之意,因此起用大量沛尔费人掌管当地政府的要职。
没想到害怕民众成为游击份子的这项政策,造成了反效果。
沛尔费人出现了「只要讨好谄媚威尔提亚人,就有甜头可吃」的想法。
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