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寻找在这个世界足以跟「三餐都吃拉面,而且还把汤喝光」相提并论的比喻。三餐都是义大利面……震撼力不太够,拿甜食来举例应该比较好懂吧。
当我努力思索之际,头目大婶──多半是服饰店店长──斩钉截铁地这么说。
「我们会在婚礼前几天前往当地,调整到最后一刻,所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不过就是短短几个月而已,体型不至于有太大的改变。」
「……那我就要让自己变瘦。就此开始绝食,把自己饿到只剩皮包骨的程度。」
「到时会加入填充物。」
啊,对喔。不管变瘦多少,塞点棉花之类的就能解决了。
变瘦也行不通吗……虽然我对自行绝食而肉身成佛有点兴趣,可是还不到认为值得特地选在婚礼前尝试的程度。
我沮丧地垂下肩膀后,看到了自己受到许多白色蕾丝、荷叶边包覆着的身体。
我想起一种栖息在热带地方,相当醒目的鸟类。据说这种鸟的饰羽好像是公鸟为了向母鸟求爱而存在的。
求爱用装饰又怎么样?人类这个种族之所以能够如此繁荣,语言是一项重要因素。人类具备构造复杂的发声器官,脑部司掌沟通的区域也十分发达。这样的人类,为什么非得透过装饰来传达爱意不可?与其花时间靠服装、化妆来打扮自己,不如用语言来表现。
……不,人会注重外表也是无可厚非的吧。毕竟语言有时真的很无力。我刚才就用语言提议中止试穿,但是没获得采纳。反过来说,虽然对方用语言强调调整的重要性,不过也没能改变我的想法。
不论再怎么费尽唇舌,想改变他人还是非常困难的。不管是施以无比华美装饰的话语,或者是毫无修饰的直率表白,无力的时候依然是压倒性的无力。
「我们之所以获得语言,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呢?」
「麻烦您暂时不要乱动。」
在我专注于探究「语言」这个属于人类,既美好但也可悲的特征之际却挨了骂。唉,这个时代似乎不需要哲学家。
由于我对这个过于暧昧的沟通工具产生了反感,所以开始评估逃走路线。虽说逃离这家店本身一点都不难,但这套纯白的拘束衣相当棘手。我也无法想像万一造成破损时得负担多么庞大的损失金额。到底是要先脱掉之后再逃呢,还是先逃走之后再脱呢……也要记得确保替换用的衣物。
当我正忙着构思逃亡计画之际,艾蕾诺拉却从口中吐出了无力的语言。
「啊,不可以逃跑喔。」
「……我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喔。」
「哎呀?因为你突然变得很安静,所以我以为你在规划如何逃走。」
她看穿了我的思考。
退一百步,如果是派翠克的话,我还可以接受。可是,我的心思真的单纯明快到连艾蕾诺拉小妹都能轻松看穿的地步吗?
看样子,突然变得一言不发还是太明显了。她说了句「果然没错」,板起了脸。
「为什么你就是静不下来呢?」
「要是完全不做任何抵抗的话,下次就又会面临类似的状况吧?换句话说就是我留下了『乖乖试穿礼服』这个丢脸实绩。即使第一次避不开,为了避免遭受第二次、第三次的苦难,我还是要尽可能抵抗。」
即使结果相同,途中的反应依然相当重要。要是现在没做到让艾蕾诺拉、派翠克等人产生「呜哇~我真的受够了,再也不想逼尤蜜拉来试穿了啦」之类心态的地步就绝对还会有下一次。
我可是也懂得深思熟虑的喔。虽然我展现出用以应对严苛世间的处世之道,但艾蕾诺拉却是一副打从心底感到无奈的表情。
「真是……就算是讨厌的事,只要稍微忍耐一下,其实很快就会结束的啊。」
咦?不只是无奈而已,我还觉得她好像真的相当生气。我刚才做了什么会让她不高兴的事吗?
虽然我想过逃跑,不过并没有实际化为行动。这只能算是尤蜜拉的正常反应,而且还是未遂,我实在想不到有哪一点会让她气成这样……
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就这样度过了一小段默默无言的时间。打破沉默的是艾蕾诺拉的惊叫声。
「啊!」
「咦?您怎么了吗?」
「我真是的,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这明明是尤蜜拉小姐的新娘礼服,可是我却说什么就算是讨厌的事也只要稍微忍耐一下就好……」
我开始沉思「到底有哪里过分」的问题。正常来说,大家应该都很讨厌试穿礼服才是。对讨厌的事坦率表示讨厌,一点都不过分吧。
艾蕾诺拉看来有点沮丧,我不懂她为什么会如此自责。
「对不起。要是连我都说礼服令人烦心的话,自然会让尤蜜拉小姐真的觉得更加心烦吧。」
「因为真的很烦啊。」
「新娘礼服可是一辈子只能穿一次的喔。」
要是一辈子真的就只穿一次,不知该有多好,可是,现在这次跟婚礼当天合计就是两次──我差一点就本能地脱口说出这句话,幸好及时忍住了。这也是挑人语病吧。
艾蕾诺拉抬起头,笔直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所以,我本来一心希望穿上结婚礼服的尤蜜拉小姐能够感受到幸福……对不起,我这是单方面逼你接受自己的想法吧。」
「我觉得很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