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明天会再次过去道歉。」
「不用这么客气啦。不过,你明明还这么年轻,态度却已经相当得体了哪。」
「虽然只是短期,不过这间房子毕竟是家叔委托我管理的,自然不能给附近的邻居造成困扰。」
我原本打算趁住户跟邻居谈话时开溜,已经做好了从开了个大洞的屋顶跳出去的准备。然而,谈话内容吸走了我的注意力。
住户的态度亲切得让人很害怕。虽然我也知道任何人都会根据对象不同而改变应对态度,但是,刚才那个感觉相当神经质,心情很差的青年到哪去啦?如果只听对话内容,这个住户根本就是善良到堪称模范的青年。
不仅如此,他甚至不惜说谎也要隐瞒我在这里的事。为什么?对我来说未免太过理想了。
姑且不论他藏匿我的理由,把别人家里搞得一团乱之后就逃走会害我良心不安。
反正想逃的话随时都逃得掉,所以暂时先别逃跑,诚心诚意地向他道歉吧。
邻居那边似乎可以顺利蒙混过去。可能是不想打扰到其他邻居吧,谈话声音变得相当小。如果不是我的话就多半听不到吧。
「别在意别在意,碰上什么麻烦的话尽管跟我说。」
「由衷感谢您如此关心。那么,晚安。」
「嗯,晚安。天色变暗之后就该睡了,小哥你也要好好睡觉喔。」
关门声。邻居大叔离开的脚步声。青年住户的咂舌声。
……超恐怖的。青年装乖装过头了吧。要是邻居大叔知道方才那个和善青年刚道别就发出「啧」的声响,肯定会变得再也无法信任他人。
虽然我已经决定要向对方道歉,不过现在开始觉得有点害怕了。
我知道这种话说来有点丢脸,但是,我其实是个即使在严肃场合也能若无其事恶搞的人。一方面想着「或许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一方面却又会把想到的事马上付诸实践。
我现在也同样想到了莫名其妙的点子。说到比磕头道歉更高一级的道歉行为,当然就是趴平道歉,但是我还要更进一步发展──想要真心表示歉意的话,倒立道歉才是最好的方法……这样的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如果是平时的我,多半已经真的这么做了吧──在住户回到这个房间时,以倒立姿势迎接他。
然而,我也产生了「偶尔还是该认真点,今天就先别乱搞吧」的想法。
虽然我觉得对方有点恐怖,不过完全不会因此感到胆怯。只要拥有「一旦发展成互殴就绝对会赢」这种精神方面的优势,面对大多数状况都不会紧张。
到底是为什么呢?对方明明是在邻国碰上的陌生人,是个道别之后很可能就再也不会重逢的人,可是,我内心那股以命中率超低着称的预感却一直倾诉着「不能让他把我当成奇怪的人」。
他走上了楼梯。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出走得相当快。
房门静静地,但是也相当迅速地被推了开来。那个有着灰色头发,跟派翠克有些神似但果然还是不太像的青年,看了我这边一眼后再次咂响舌头。
从他的反应来研判,应该是看到我还在这里而感到不快吧。照常理来说,现在应该是他发现我没有逃跑而松了一口气的场面,但是,他的确在看到我之后发出了一声「啧」。
明明应该是要开口要求受损物品的赔偿费用等等的情况,但是,他现在的氛围反而更像是希望看到我已经离开。
「你还在这里啊。」
「对不起。因为我弄坏了不少东西,所以应该要赔偿……」
「不必放在心上。你能做的就只有离开这里而已。」
「这样说不过去吧……」
「别在意。然后,再也不要到这里来。」
又是一次对我非常有利的情况──竟然完全不追究就放我离开。
他绝对不可能只是单纯心地善良而已,肯定有着明确的理由……话是这么说,不过,我现在也不打算继续推理下去。
趁住户还没改变心意之前快点逃跑吧。
我深深一鞠躬,既没有磕头道歉也没有倒立赔罪。
「真的非常抱歉。那么,打扰了。」
我抬起头,快步走了出去。
在我为了前往玄关而正要经过他身边时,他伸手挡住了我的去路。
「等一下,你有地方可去吗?」
「请不用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没有吗……在这个时间外出,万一你卷入什么事件也会相当麻烦。这样吧……仅限今晚。我允许你暂时留在这里。」
「……谢谢?」
他为什么突然又变得这么体贴?虽然我脑袋里充满问号,不过还是记得要道谢。
他的言行缺乏一贯性。先是隐瞒我的存在,然后又逼我离开这里。一方面拒绝赔偿,一方面又说晚上很危险,要我留在这里过夜。
在他叫我留下来过夜之前,我觉得这人似乎都把我当成引来各种麻烦的衰神。举例来说……他很可能怀着「这个女生正遭到神秘组织追捕」之类想像。
不管是谁,应该都不希望追捕陌生人的危险人物来到住处吧。所以他才不想让外人知道我在这里,然后叫我马上离开。因